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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古月，“但后来……我遇到了你们。你们俩那么小，跟我一样无依无靠，可是眼睛里总有光。你们让我觉得，也许这个世界上还有点值得去守护的东西。”
古月盯着他，表情不再像平时那样冷淡。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凌霄焱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悲凉，“我一直装得很厉害，装得无所不能，装得可以撑起这个家。但你们不知道……其实我怕得要命。怕有一天你们会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是。怕你们会走，怕你们会觉得……我根本不值得依赖。”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喃喃自语，“所以我拼了命地做好每一件小事，学会修东西，学会做饭，学会用我的笨办法保护你们。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真的只有这些可以给你们了。”
古月沉默着，许小言也停下了喝粥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他。
厨房里一片静谧，只有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声音。
“但不管怎么样……”凌霄焱忽然抬起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洒脱，“能捡到你和唐舞麟，真的很好。因为有了你们，我才觉得……这日子过得有点意义。”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带着极尽夸张的语调和拍手的声音。
【“啪啪啪！宿主，您的演技真是突破天际了！这深情款款的语气，这恰到好处的停顿，还有那悲凉又带点洒脱的微笑，简直可以角逐年度影帝了！请问您这是临时发挥的台词，还是提前背好的剧本？”】
凌霄焱懒得回应系统，只觉得它吵得让人头疼。
低头舀了一勺粥，递到嘴边，慢慢咽下，温热的感觉顺着喉咙流入胸膛，驱散了一点疲惫。
古月站在他面前，本以为自己会像平时一样，随口讽刺他几句，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钝钝地疼着，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平日里，凌霄焱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模样，嘴里尽是些让人生气的废话，行为更是令人无语至极。可就在刚才，那些话却像利刃一般划开了她心底的某一层防线，直直刺了进去。
他总是在笑，吊儿郎当的，轻描淡写的，像一切都不在他心里。
可古月从未想过，在这些笑容背后，他竟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那些“无所不能”的模样、那些“家中顶梁柱”的形象，竟然都是他拼了命努力维系的。
她突然觉得心里发涩，又有点闷闷的疼。
不是为他，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家里无声流转着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心疼？
她忽然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眉头蹙得更紧了。
凌霄焱？
让她心疼？
开什么玩笑！
她堂堂银龙王，魂兽共主，主宰万千魂兽生死存亡的存在，怎么可能为一个凡人心软？
“看什么呢？小古月。”凌霄焱注意到她的视线，笑得有些欠揍，“不会是被我感动了吧？还是说你终于发现了，我这个哥哥真是人类历史上最完美的存在？”
“感动？”古月冷哼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成一贯的冷漠，“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大半夜突然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唉。”凌霄焱叹了口气，一副受伤的模样，“果然，我就知道你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是不会被打动的。算了，我还是继续当那个‘没头没脑’的大哥吧，至少你们俩还能吃上我做的砂锅粥。”
“你——”古月刚想回怼，却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软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算了，懒得跟你废话。粥煮好了，赶紧盛出来吧，许小言还等着吃呢。”
强行转移了话题，把目光从凌霄焱身上移开，却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他低头盛粥的动作。
他刚刚那些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又一次拙劣的表演？
古月并不确定，但有一点她清楚：不管凌霄焱是不是在演戏，这些年来，他的确是撑起了这个家。
他嘴欠，懒散，不靠谱，但他也的确做了很多她和唐舞麟无法做到的事。
忽然想起当年刚遇见凌霄焱时的画面——那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少年站在夕阳下，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容，伸出手，对自己说：“喂，小丫头，跟我走吧！以后哥罩着你！”
古月放下手中的勺子，推开面前的碗，抬头看向凌霄焱，声音淡淡地说道：“我吃饱了，先去睡觉了。”
凌霄焱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这才吃了几口就饱了？小古月，你该不会是嫌弃我这粥不合你口味吧？”
“没有。”古月干脆地回答，“就是不想吃了。”说完，站起身，顺手将碗推到了一边。
转身走出厨房，白色长衫的下摆在她身后轻轻飘动。
许小言怯生生地看着古月的背影，又看了看凌霄焱，小声问道：“古月姐姐……是生气了吗？”
凌霄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生气？她啊，没那么容易生气。小古月就是这样，冰冷的外表下包裹着……嗯……更冰冷的内心！你别多想，她没事。”
许小言听着他的调侃，轻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喝着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