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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凌沉才忙着回答箫飒的问题,“你不是很烦他吗?”和气焰嚣张的人待在一起你永远不会感到无聊、颓丧、萎靡、消极,成天都有心思和用不尽的能量与之作对,箫飒正是看中了这点。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箫飒自娱自乐地说,“实话告诉你也未尝不可,你和孟婆经常相处,不管你们中间有多大的嫌隙,你们也找到了相处之道,我去了能做什么?每天干瞪眼。那还不如揪上拓跋恢一块去,你们玩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和我们一起离开大本营了?”凌沉惊喜万分,连箫飒也被他的神逻辑折服了,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只是我还没做好充分准备,想拉上一个垫背的。”
“我们先航海去坟墓堆的开发线,就是我们好久以前坐着大舰船开出坟墓堆时那条拆沉船卸木板找食物的流水线……”
凌沉炯炯有神地目视箫飒千变万化的神态,想知道他有没有记起来,他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并鲜活,灰白的脸色忽然春回大地绿意盎然。
凌沉不解析这么清楚,箫飒也能想起那里,故而点点头,提醒他不用介绍这么详细。
他又没喝孟婆汤失忆,孟婆汤是他们的小秘密,或者说是个能够用来开涮的梗了。
凌沉说拓跋恢第一程要到达的目的地和他们一样,他的食物船要重新启程去装载食物,那之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孟婆和凌沉去那也是为了拓展新的疆域,让水鬼协助他们开展沉船的打捞工作,要不了多长时间,坟轩的大火就会蔓延到此,新的从外海游离来的船只还想形成旧坟墓堆的规模,起码得花上一百多年。
第三天雨小了,箫飒想去和神灵氏他们告别,因为这一走,他就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他们,也许这次的行程一波三折,他有可能不能全身而退。
箫飒是个注重感情但不想它泛滥的人,他不想见到大家哭哭啼啼,于是想写封告别信偷偷塞到他们家的墙缝里或地毯里。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信上已言简意赅阐述了箫飒看待这次离别的想法,希望能对他们快点接受现实起到借鉴的作用。
这次的谈话不必伤感,箫飒不打算和他们口头上说这件事,就当是朋友间的一次互诉衷肠,在大本营的日子里他们总爱谈心,司空见惯了,他们不会起疑心的。
来到门前的石道上,大门紧闭,箫飒握着铜环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应,这栋房子不大,识别度高的清晰的敲门声也在一秒内清传遍所有角落。
敲了这么久的门,假若门内有人,是绝不会听不见的,箫飒以为无厌神灵氏二人应该带漱石去四处走走停停吧,新鲜的空气有助于漱石的恢复和痊愈。
也罢也罢,不聊天就不聊天了,这对箫飒而言并不是雪上加霜的坏事,不和他们见面更好,他害怕自己说着说着禁不住涕泗涟涟呢。
箫飒的身体贴近门缝,见不到一个人影,他想将告别信塞进门内,又想到塞进门缝不合适,他们一开门就会见到醒目的鲜明的信封并拆开来看,他还来不及脱身,他们就找上门来和箫飒唠嗑流泪感伤,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这不是随其自然的演上了吗?
不能放进门缝里,放在墙角的草丛里,会被雨水沾湿,会被人习惯性的忽略,会被清洁工扫走。
箫飒左顾右盼走来走去,心焦如焚,没人来帮他出谋划策,他想不到第二个可行之计。
他决心绕着屋子走上一圈,走到漱石卧房窗户外时,箫飒听见了诡异的窸窣的响声,屋子里不是没有人吗,难道是他听错了?
他抚住胸膛静下心来,听来听去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除了心跳声,还有粗声粗气的杂音,像是从一个男人嘴里发出来的呻吟,痛苦而又痛快着,失望而又期待着。
怎么办?怎么办?箫飒的步子绕着一个固定的圆圈走来走去,他很着急很慌张,屋子里头一定有一个以上正在经历一系列令他欲罢不能的事情的人,而且是个男人。
不知是否是漱石,如果是漱石,他不可能不开门的,难道大本营上也反自然的出现了蟊贼吗?
这个窗户的高度有两米多,大大地超过箫飒的身高,踮起脚尖就差一点,他跑到周围搬了张石头放到窗户下的墙根。
他站在畸形的石头上手里捏着皱皱巴巴的信封,双手扒住窗棂往里面细细瞧。出其不意、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撼到了箫飒无所依傍的心灵。
卧房内鬼混的男人居然真的是漱石,他没有了双臂,袖管里灌满了风,他却还想着重操旧业,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地上有张乌七八糟的白纸,他的上下牙中颤巍巍地咬着一只没削好的铅笔。他俯下上半身,用牙齿控制着铅笔的走向,以其画出深浅不一的线条。漱石还是一个不熟练用脸部肌肉控制铅笔的人。
他掌握不好下笔的力度,线条粗粗细细,也控制不好下笔的方向,线条歪歪扭扭,没有铅笔与纸摩擦的流畅感。
有时他的牙齿没咬稳铅笔,笔头戳中喉咙致使他剧烈的咳嗽和喘气,他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而剧烈,像一个无氧运动后的人。
箫飒看着就揪心,又苦于没有适当的办法,帮助他缓解着撕心裂肺的反胃感。
铅笔滚到了旁边的地上,他没有手捡笔也不会用脚,他直接趴在地上,鼓起嘴唇来寻找铅笔的下落,湿润润的唇印拖了一地,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执迷不悟用嘴巴来拖地的人。
好不容易咬到笔了,他又故技重施,使用牙齿咬住铅笔,画来画去,画出的波澜壮阔的线条就和他的人生一模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铅笔总是掉了又掉,捡了又捡,箫飒实在不忍心见好端端的漱石变成这样子,他掉开目光看向别处,聚精会神的眼神宛如一条长长的蛇,在这潮湿的房间里生龙活虎地游动,企图找到证明他这是幻觉的门路走出去。
另外箫飒也想找到神灵氏和贪得无厌,漱石衣衫褴褛在地上摸爬滚打,一张面目全非的脸为了捡支不服管教的铅笔吃了多少亏,看得他快崩溃了,更别提当事人有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缺了一双手,人活着是那样的不易。
两个人到底去了哪里,不可能留下漱石一个人吧在家里无所事事吧,这样可如何是好。
她们在家的话就不会忽视声声入耳的敲门声,这是不是已经足以说明她们不在家呢?
箫飒的目光扫来扫去,忽然在视野的正中央的纸窗户上见到了两个动来动去的人头,此前他一直没注意这扇窗户,也许是巧合吧,也许是粗心大意。
窗框高于地面一米多,只有半身像,他明显地看到,左边的女性高于右边的女性,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窗户左边的是贪得无厌,右边的是神灵氏。
无厌低下头默默地抹着眼泪,神灵氏小声而且耐心地安慰着她,箫飒打定主意,她们见到了“旧伤复发”的漱石,因此无厌才会被悲伤支使簌簌落泪,神灵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温柔以待,宽慰她放宽心,哭是无济于事的。
而这一切房内的漱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前只有铅笔画纸和大脑里抽象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