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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洋溢着不易察觉的光辉,仿如星光全落在他面庞上游动,像一只只闪银色的蝌蚪,拖着长长的光辉。
孟婆的话像个无底洞,没有上限没有下限,不知不觉把人的幻想吸进去不吐出来。
“只要不是惊吓就可以!”双手插兜的箫飒妥协了,兜子装着他的憧憬,热乎乎的使人冰凉的手大为欢快。
箫飒一步迈上桌子,不得不临时放下他的憧憬,端茶送水的接龙就开始了:排在第一位的人将半个时辰前领的黑釉碗递给箫飒,箫飒弯腰接过手扔给孟婆,她装好近百度的热汤四平八稳地交给箫飒,烫得箫飒手指发热,连忙将烫手山芋交给他……
第一个,第二个……循环往复不叫停,人偏偏又站在离火堆这么近的地方,身处不折不扣的熔炉,大汗淋漓,汗流浃背,但是一箭易断十箭难折,箫飒就要把心锻造成团结的十支箭,百折不饶,坚持下去。
要么是伸手送碗或接汤,要么是弯腰接碗或送汤,这些动作全要靠腰部肌肉来协调,箫飒的腰像一个小钟,被大撞木撞得乱颤,像接连做了五百个俯卧撑。
腰腹部肌肉乏累,人叫苦不迭,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贯穿全局始终在鼓舞着他, 就像有只小跳蚤在耳朵里蹦踏,心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不让声音化为乌让他天昏地暗地倒下。
吃屎说不定还能吃到豆瓣,他既已夸下海口,就不能半途而废,孟婆一个老人能坚持住,他也要坚持到底,不然面子上挂不住、不光彩。
箫飒把终日攒蓄的能量释放,咬着大门牙坚持住,一碗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被人取走,他们如狼似虎的吃相杀伤力很大,荡气回肠到能用误人子弟来形容。
他只好急忙撇开视线,耳朵立体的环绕着他寡言少语卖力干活的呻吟,取代大家狼吞虎咽的吞咽声,这倒让他找到了点存在感,稍微心旷神怡了点,眼不见为净六根清净是最好的。
时间是粉刷匠握着的刷漆工具,在同一片天空里循环往复地辗转,不断反复地描绘出更深厚的夜色,岸上的烛火像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明亮花朵。
“我是不一个来的,我代表大家来取汤。”味忍见到箫飒那张逼问的苦瓜脸,赤诚的眼神奉劝箫飒好自为之。
箫飒的视野中:味忍端着一个小二上菜的盘托,上面摆了四五个碗。“你们还是不要喝了吧!”他害怕孟婆汤里有门道。
“为什么,”味忍显然难以理解箫飒是何居心,“别人都可以喝,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你大义灭亲呐!”他一脸委屈。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拖延时间。”孟婆二话没说,等着接碗。
箫飒发觉孟婆已经意识到他在怀疑她的汤有问题,但是她满不在乎,一肚子坏水,脸上灰暗的褶皱里蕴藏着时隐时现的笑意。
孟婆肃耳倾听,箫飒不能逐字逐句分析,也不能和味忍分享他的真知灼见,就算这一切水到渠成,天真淳朴的味忍也未必相信他的所言句句属实。
味忍想当然认为坏心眼的箫飒刻意说谎话捏造假象来欺骗他,目的就是不让他得到可口鲜美的肉汤,这对于箫飒来说,就像面对一锅没撇浮沫的汤,实属无奈。
排在味忍后面的人用调羹敲着陶碗大喊大叫,叫毛手毛脚的箫飒快点。
防止孟婆起疑心,他一个一个拿上来递给孟婆舀汤,一个一个装满了足斤足量的汤后放下回去。
临行前味忍鼓舞人心地握了握拳头,“箫飒师父加油,再接再厉。”他冒冒失失地端着几碗汤,回到凉棚下给大家分发。
灰头土脸的箫飒没什么表示,他千不该万不该接受孟婆的贿赂,干这项索然无味的工作,烦得他笨口拙舌,不想动弹。
等等,箫飒想到一个重要的内幕,他的视野被大锅挡住了,看不到这个队伍有多长,但他能从其他方面着手预判。
味忍插队插在很前面的位置,表明下面的队伍相当冗长,不乏是已喝上汤的人都三四倍,干到这他就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下面百无聊赖的时光怪怎样消磨啊!
不出所料,凉棚中就凌沉拒绝喝汤。味忍将他那没人要的碗推到自己面前,他要包揽大权。
神灵氏喝得不亦乐乎,像吃面条一样发出呲溜呲溜的响声。
贪得无厌不仅自己喝也喂漱石喝,你一口我一口。
他们喝汤时陶醉的模样看得凌沉心烦意乱,他很想奉劝大家不要喝孟婆汤,然而每当他想起这件事的重要性,想到大家喝不喝汤也关乎到他的将来和过去,话到嘴边就滑下去了。
队伍源源不断,箫飒依稀能辨别出好几张外貌出众的人脸,怪他们三番四次来盛汤,孟婆有话说在前头,汤管够,他不能不接过人家打汤的碗吧!
每次见到飞扬跋扈的他们,箫飒就像出手掐死他们,他要是说话会被孟婆听见,孟婆听到了就会揪他耳朵,用快要撕下来到的力道揪住他耳朵,并劝告他不准再对人无礼,人家爱喝多少碗就喝多少碗,别惹是生非逼她动粗啊!
改用眼神威胁他们,但是这群人仗着有孟婆撑腰,死乞白赖地忽视箫飒的不适,鼓着下唇鄙视他这位在至高无上的首领面前也得俯首称臣的手下,箫飒沦为阶下囚,实在无可奈何啊!
高汤很快减少,分散在大家的胃里,箫飒怔怔地望着赶来的人们,胃像吞了铅块一般沉重,眼角只有不满、厌恶和冷笑,像一个看客,眼睁睁看着船只沉默,那艘船搭载的是每个人共同的记忆片段。
勺子的长度有限,孟婆弯腰到极限也舀不着汤了,但是别忘记她是个法力无边的人。
勺子一往锅里放,下半锅的汤即刻出现在勺子上,不用花费心思多余的解决这个麻烦。
过去一两个时辰后,只有零星几个人来打汤了,喝得心满意足的人们四处散去。
孟婆四处张望,见向来舀汤的人不多了,明言说箫飒可以回去。
箫飒犹豫不决,双手插着腰,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孟婆问道:“打汤的时候你哀鸿遍野,好像个重病缠身的人活不了多长时日了,现在可以下班了,繁重乏味的工作结束了还不愿走了呢?”
“不是我不想走,就是有件事你不要忘了。”箫飒扭了扭腰,活动活动僵硬的关节,扭得喀嚓喀嚓响,声音和晒了半个月太阳的麦草一样枯涩。
“你开始答应要给我个惊喜,我能坚持这么久,都要归功于你那个惊喜传达给我的能量,信仰能为我注入新鲜的血液而不至于栽倒在半路上奄奄一息,人没有指路明灯就会很快迷失自我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它是什么了。”箫飒有板有眼地说,他希望孟婆说的惊喜和他设想中的惊喜一模一样。
箫飒都行可以没问题的一言一行,已经充分的表达出他内心强烈的愿景所为何事。
孟婆将头往后一仰,围成一个小圆的嘴唇已经说明她记起来了,没要耍赖。
“是什么?”箫飒尽量克制住接近惊喜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用均匀的鼻息湿润嗓音的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