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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洪振国和李煜就站在这道界上，指尖还残留着乡亲们掌心的温度，连呼吸里都带着离别的微涩
李煜垂眸看着裙摆上粘着的半片杜鹃花瓣，那是方才王莉抱着她痛哭时，从少女鬓边掉落的，花瓣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湿润
她用指尖轻轻地捻起，触到花瓣脉络残存的汁液，忽然想起三日前在云州城绣坊的那个深夜
烛火摇曳中，王莉凑合着在绣蓬前，指尖捏着钢针，一针一线地绣着并蒂荷包
蜡烛油不小心滴在绣布上，烫得少女猛地缩回手指尖，红了一大片。可她却还笑着把绣错了的线拆了重绣
说：“阿煜姐要去九天干大事，这荷包定要绣得漂漂亮亮的，才能护你平安。”
此刻，那荷包就揣在李煜的怀里，绣线的纹路烙着她的掌心，像一道细密的牵挂，顺着指尖钻进她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绕住了她的心脏
“莉儿还在望着呢！”洪振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的目光穿过界门，落在云州城墙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王莉攥着他和李煜送的玉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间的丝带被风吹得飘起，像一只想要飞向九天的蝴蝶
更远处，唐莲芝正扶着洪泽先的胳膊，半个身子探在墙边，李煜给她戴上的那只暖玉镯，在日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连镯身上李煜亲手刻的云纹都清晰可见
昨天给莲芝婶子带镯子时，老人反复摩挲着镯身说：“太贵重了。”转身时，却悄悄用袖口擦了擦眼角，那一抹藏在皱纹里的湿意，此刻还清晰的印在李煜的脑海里
李煜顺着洪振国的目光望去，喉间忽然像堵了一团浸湿了水的棉絮，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看见张志诚捧着那方烫金城主印，印盒上的红绸带被风扯得笔直，像一道不肯落下的旗帜
这位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城主，此刻却微微垂着眼，指尖反复摩挲着印盒边缘的花纹，那是洪振国前几日陪他一起修缮的
当时两人还说等，彻底净化蚀骨魔的残魂、全面封印平行世界的裂隙后，要在印盒上再刻上“国泰民安”四个大字
不远处的林岳双手则按在剑柄上，铠甲的缝隙里还粘着前日蚀骨魔残魂的暗褐色血痕，他的肩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一尊守护疆土的石像
李煜忽然想起，上次她受伤时，林岳背着她跑了三十几里山路去药铺，盔甲勒得她生疼，他却一路都在说：“小主，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这些面孔在她眼前一一掠过，每一张都刻着不舍，却又藏着期盼，让她忽然不敢再看，怕多看一眼，眼眶里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往下落，怕再多看一眼，便再也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两位小主莫要着急。”毕彩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云絮般的温和
她缓步走到两人身边，宽大的衣袖扫过地面时，落下几星淡金色的光粒，那些光粒触到地面便化作细小的云纹，很快又消散在空气里
“我已用定云术稳住了界门，能给你们多留片刻。”毕彩云抬手拂过就门的玄铁符文，指尖的灵力注入符文
原本暗沉的纹路，忽然亮起一道微光，将云州城墙上的景象映得愈发清晰
洪泽先手中那个木雕小老虎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二楚，“有些话，此刻说透了，日后才不会留遗憾！”
洪振国闻言，忽然向前迈了半步，玄色长袍的下摆，扫过定界台的白玉纹路，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对着界门另一侧的洪泽先深深作揖，弯腰，腰弯得极低，声音透过界膜传过去，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颤抖
“爹，你腰不好，别再去后山砍柴了。灶房里的柴火我已劈好，堆在西厢房的角落里，用草席盖着，够您和娘用半年了。”
李煜也凑过来，“还有，你每晚喝的药，我已按莲芝婶子说的剂量，分别装在瓷瓶里，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记得按时喝药。”
洪泽先在城头上用力地点头，举起手中的木雕小老虎晃了晃
那是洪振国十岁那年，因为怕黑养父洪泽先连夜用梨木雕刻的，虎眼用墨点画得歪歪扭扭的，虎爪还刻错了一只，却成了少年时的洪振国每晚抱在怀里的念想
此刻，老人的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清声音，洪振国却瞬间懂了
那是在说：“你在外要好好吃饭，别像在家里时，总忘了时辰，饿坏了身子。”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总因为练剑忘了吃饭，洪泽先就会拿着饭勺在院子里喊他
声音穿过暮色，带着饭菜的香气，这是他这辈子最温暖的记忆
唐莲芝忽然对着界门比划起来，她先是指着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李煜，最后双手合十，朝着九天的方向轻轻拜了拜
李煜瞬间红了眼眶，连忙对着婶子点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莲芝婶子，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看好振国，不会让他再像上次那样受伤。”
她终于熬不住了，对着唐莲芝“婶子，您要是想我了，就对着玉镯说话，我一准能听见。”
唐莲芝回望着她“还有，我腌的咸菜，我给你装了两罐在行囊里，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一点。”
王莉这时忽然朝着界门大喊，声音穿过云海，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阿煜姐，振国哥，我每天都在练你们教我的‘流云剑法’，现在已经能劈断两块青石板了，等你们回来，我一定能劈断三块，到时候你们可不许耍赖，要教我新的招式。”
她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刃映着月光，晃出一道刺眼的光，像在证明自己的决心
少女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格外灿烂。那抹笑容像极了城外山岗上最鲜艳的杜鹃，撞得李煜心口一暖
“好，我等着看。”李煜笑着点头，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到时候我不仅教你新的招式，还带你去九天的云海练剑，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流云剑法。”
张志诚这时上前一步，对着界门躬身行礼。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城主的庄重，却难掩声音里的不舍
“两位小主请放心，云州城的防务我已安排妥当，镇魔卫每日会分三班巡查，东城门的了望塔，我们也加派了人手，定不会让妖魔鬼怪侵扰百姓。”
望着洪振国和李煜，他兴奋地说：“等您二位回来，我再在城主府露台上，备上桂花糕和青梅酒，咱们还像上次那样，边喝酒，边看星星。”
这一下牵动了许多人的心，大家都想跟洪振国和李煜说两句，我们下一章再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