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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一条暗黑的上山小路，地上只有一个人的脚印，作战靴鞋底的花纹相当清晰。
与下面大街的喧哗不同，小路此刻非常安静，偶尔有昏黄的灯光从两旁低矮的房屋那纸糊的窗柩中透出来。凌小三循着脚印走着，一点都不担心跟丢了纸壳，他只是心里纳闷，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突击队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男人，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脚印越明显，越让人感觉有诈，但凡脚印出现在路旁的枯草丛或者矮墙的墙头处，凌小三都会加紧脚步往前追。但是，他现在只能把脚步放慢，非常慢，像裹脚的女人，随时提防着纸壳的陷阱。
小路一路通往一座小山的山顶，路程过半便再没有房屋。路两旁早已枯黄的野草上覆盖了一层白雪，在月色照耀之下显得非常孤寂。脚印还在往上延伸，凌小三心中的疑虑越发加重，他在衡量究竟应不应该继续跟踪下去。
此时最正确的做法是扭头就走，不带丝毫犹豫，让纸壳所有的精心部署瞬间化为乌有。
但如果真这样做，凌小三就不是凌小三了。他有着异乎常人的好奇心，不到黄河心不死，此刻倒是要看看烂纸壳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印度神油。他不相信好奇能害死所有猫，能被害死的仅仅是没本事的猫。
再长的路都有走完的时刻，凌小三速度很慢，但终于看到了黑茫茫的山顶，还有一个站在小路尽头的黑影。
凌小三认得黑影那支M16A4突击步枪，正是三天前的晚上，在渡口前的公路上，几乎把自己送进地狱的那支枪。不过此时突击步枪却是背在身后，看来纸壳并不打算用它来对付凌小三。
而且，纸壳两手空空，他自信到连手枪都没有拿在手上。仿佛，凌小三已经变得不堪一击，根本不配他用枪了一般。
凌小三站住，轻轻打开了手枪保险，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作为一个杀手，他并不介意射杀手无寸铁的纸壳，前提是要弄清楚对方这样做的意图。
纸壳两条手臂往前抬起，向着凌小三张开十指，缓缓说道：“很明显，我并没有恶意。”
凌小三有点愕然，他知道老兵油子诡计多端，一切皆不可信，所以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枪。
“凌小三？”纸壳突然问道。
凌小三缓缓点了下头。
果然没猜错，这般身手，只能是无名近一年来冒起最快的杀手凌小三。
纸壳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说：“你有资格可以跟我合作了。”
凌小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纸壳，很久才缓缓说道：“我是来杀你的。”
“我知道，但你有信心一定能杀得了我吗？”纸壳问道。
“能，但是有难度。”凌小三充满了信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过程可能不会顺利。
“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合作。”纸壳马上说道。
这个提议非常有趣，让凌小三好奇心大盛，他收起了格洛克-19手枪，不过敌人永远都是狡猾的，出于安全考虑，三棱军刺还是反握在手。
“我想听一下合作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首先，我并不缺钱。”凌小三特意声明，想用钱来打动他真没必要。
纸壳苦笑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回答：“我可以自杀，你的任务即可完成。”
这张烂纸壳的话实在太有意思了，凌小三顿时感觉饶有趣味，有人居然用自己的生命来当合作报酬，确实匪夷所思！
“可是，前几天和刚才，你所做的一切都很明显是要杀了我的。”凌小三不解地提出心中的疑问。
“当然，”纸壳毫不掩饰地说道：“要不是这样，我怎么确定你有资格跟我合作？”
被他杀死的都是不够资格合作的人，只有在他手下活下来才能合作，好强势的条件。不过想想也在理，毕竟纸壳拿出来合作的条件可是自己的生命。
“所以我够资格？”凌小三故意问道。
“无名最厉害的新秀，船夫组织的眼中钉，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纸壳很满意地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你的计划了。”凌小三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很好奇的青年人。
“我家里有一瓶很有年份的百龄坛威士忌，还有烧的很旺的壁炉。我们可以在坐在温暖的窗前，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品尝沿用一百八十年酿造工艺的上好苏格兰威士忌，再慢慢听我讲一些陈年故事，有兴趣吗？”纸壳充满诱惑地向凌小三发出邀请。
“这个提议听起来很不错。”
不能说是艺高人胆大，凌小三只是一个喜欢跟着直觉走的人，偏偏他的直觉认为纸壳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便一口答应了这个充满变数的邀请。
纸壳租住的地方就在这条山 路旁，一户建，两层半，面积不大，但是装修得很精致。二楼很干净，果然有个烧的很旺的壁炉，让整个小客厅温暖如春。
凌小三席地而坐，身前是一张小四方桌。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纸壳把枪都放在了一楼的客厅，却没有要求凌小三放下身上的所有武器。而事实上，工作中的凌小三武器从不离身。不过出于礼貌，凌小三还是把三棱军刺收起，不过一旦有意外发生，他拔刀的速度并不妨碍他把刀迅速扎进敌人的心窝。
纸壳是一个对生活有品味的人，喝酒的矮脚杯是水晶的，非常晶莹剔透，琥珀色的酒体像糖浆一样吸引人，一看就能知道非常甘醇。为了表示没在酒中下毒，纸壳特意当着凌小三的面把两杯酒相互掺和，这样不管哪杯酒有毒，喝下去都是同归于尽。
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杯，纸壳好像渴酒的很厉害，仰头就把杯中 的琼浆一饮而尽，喝完还忍不住咂着嘴低声地说了一句：“nice！”
凌小三也轻轻地抿了一小口，不过他从来不觉得酒有多好喝，一万块钱跟一块的酒都是一个样，一股呛喉的辛辣劲，喝多了一样会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