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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倪二，贾芸面露思忖之色，沉吟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寻我？”
倪二满脸的尴尬之色，忙为自己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是这样的，我们得了二爷的吩咐，带着几船的商品南下应天府，却不曾想到半途遭遇了江河之上的水贼，很是一番搏斗，才顺利抵达金陵。”
“待我们抵达金陵之后，按照二爷的吩咐，稍作打探之后，才发现我们去迟了。”
说到此处，倪二的脸上仍旧是惊魂未定，未曾想到南下行船竟然如此凶险莫测。
贾芸却也是有些好奇：“江河之上的水贼？如今的世道应当还不至于如此崩坏吧！”
倪二闻言却是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二爷，你这就是有所不知了，最近这些年的气候异常，夏天干旱，数个月都不见到落几滴雨，冬天又特别的冷，每年都有不少人冻死在街道上。”
“许多人活不下去了，或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或是入水蛟龙，水中来去。”
身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倪二，他平日里最常接触的人都是些最底层的穷苦人家。
不过，这里所说的穷苦人家并非是真的穷苦，而是特指一般的百姓。
这类百姓大多身上有抵押物，能够靠着祖上留下来的薄田等，前来倪二处借印子钱。
九出十三归。
多数人一旦借了他们的银子，基本上这辈子就完蛋了，想要还清欠款，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年岁好时，倪二的生意就冷清，没有多少人前来借钱。
毕竟，很多人都清楚，一旦沾染上这个东西，这辈子基本上凉凉，除非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迫不得已之下，才会铤而走险，去找倪二这类人借印子钱，以求当下的活命。
年岁不好时，倪二的生意就越好，找他借钱的人也就越多。
倪二就是靠着找他借钱的人数增减变化，来预判当年的行情以及世道如何。
经过倪二的一番解释之下，贾芸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不仅仅是北方的边疆正在渐渐糜烂，就连这过往来去的京杭大运河上的各类商船，只怕也绝不似他理解的那般安宁。
贾芸认可了倪二的说法，又接着问他：“后来呢？你们在金陵府又遭遇了什么？”
倪二深吸一口气，叹着：“我们去时，却发现这甄英莲被官府衙门的人拿了去，说是沾染上了人命官司，不肯放人。”
贾芸顿时醒悟过来：“可是金陵薛家的薛蟠打死了人的事儿？”
倪二亦是错愕，看一眼，忙问：“二爷是如何得知的？”
若是贾芸跟着他们一道去了金陵府，得知此事，他们或许不会惊讶。
但是，贾芸久居京城，前些日子还在平安州活动，如何能得知千里之外的事情？
莫不是神仙中人，能掐会算不成？
贾芸摆了摆手，爽朗的笑着：“如今这薛蟠与薛家众人都在咱们荣国府居住，你说我能不知道？”
倪二这才了然，点点头：“我们为了救下这甄英莲也是耗费了不少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