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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冬日的寒意，浸透了白家集团总部顶层的会议室。室内，虽然看着暖气，但气氛比窗外更冷。
白宗盛端坐主位，他对面，是京城最大商业银行的首席信贷官——周启明，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
谈判已进行了好几轮，桌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如同双方僵持不下的关系。
“周经理，我们白家集团与贵行合作多年，信用评级一直是AAA级！质押手续我们已经在加快办理，至于你们要求在集团财务部派驻专员？”白宗盛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这简直闻所未闻！你们这是在干涉集团内部经营！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周启明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敲打着面前那份厚厚的信贷评估报告，语气如同他梳理过的头发一样一丝不乱：“白董事长，请您理解。质押手续的完备性，是银保监会和行里风险控制的核心要求，并非针对贵集团。至于派驻专员，”
他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这只是暂时的风险控制措施。在贵集团资金链恢复正常、财务透明度达到我们要求之前，这个岗位必须设立。我们只负责监督资金流向的真实性与合规性，绝不干涉贵集团的正常经营管理决策。这一点，我们应该已经和您沟通过了。”
“沟通过？”白宗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叮当作响，“那叫沟通？那叫最后通牒！分明就是你们在故意刁难！趁火打劫！”
他胸口剧烈起伏，家族百年积累的骄傲在此刻被现实碾得粉碎。他本来有机会有资源调走这个银行代表，换一个听话的。可就是集团的财务危机，一天都不能拖了。
周启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语气依旧平稳：“白董事长，言重了。银行是经营风险的机构。贵集团近期面临的困境，市场有目共睹：核心资产被掏空、信用评级下调、供应商挤兑、股价暴跌……风险敞口巨大！我们高层经过反复评估和激烈讨论，才给出了这份我们认为最符合双方风险与利益的方案。这不是刁难，是审慎。”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老爷子，恕我直言，以白家集团现在的状况，若非看在过去的情分和抵押物的份上，这份方案，恐怕都不会有。”
谈判再次陷入僵局。
白宗盛脸色铁青，他原以为凭借白家的金字招牌，从银行获取一笔救命贷款应是手到擒来。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银行冰冷的风险评估逻辑，此刻竟然比世家的情面更加坚硬。
周启明收起文件，站起身：“看来贵集团还需要时间考虑。等贵方对核心条款有了明确答复，我们再谈吧。告辞。”
他微微颔首，带着助理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会议室，留下白宗盛独自面对一室冰冷的空气和巨大的绝望。
“混蛋！”白宗盛低吼一声，抓起桌上的凉茶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他喘着粗气，如同困在笼中的老兽。
半晌，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嘶哑：“让白小凤立刻来我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白小凤推门而入。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妆容精致，神色平静。
“小凤！”白宗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气急促，“你马上去找轩辕敬亭！动用轩辕家的关系和人脉，去说服银行！我要的不是现在的条件，我要的是无息贷款！”
白小凤就说道：“叔，轩辕家那边，我沟通过了。他们可以提供最高十亿的信用担保，仅限于此。十亿，就算是无息，对集团目前近三百亿的缺口，杯水车薪。而且，叔，您和银行谈了这么多轮，难道还看不明白吗？银行那边真正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质押手续，也不是区区一个财务专员的位置。”
白宗盛皱眉：“那他们要什么？”
白小凤一字一句：“他们要的，是您离开董事长的位置。换一个能让银行放心、能真正承担起责任、并且与‘白宝禄事件’彻底切割的新掌舵人。只有这样，银行才敢把真金白银放出来。否则，他们永远会担心，您是否还在暗中与白宝禄联系，担心放出来的钱，会不会再次被转移出去。”
“离开？切割？”白宗盛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小凤，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你……你们……这是要逼宫？！是你们串通好的？吃里扒外？！”
白小凤神色不变，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叔，您冷静点。这不是串通，这是银行基于风险判断做出的理性选择。也是市场对白家集团未来信心的关键所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银行在担心什么？市场在担心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与其说是银行要您离开，不如说是现实逼您必须做出选择。”
她语气放缓，却字字诛心，“白宝禄那边，您真的能彻底切割干净吗？一次次的私下联系，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白宗盛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白小凤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剖开了他最后的侥幸和尊严。
“您好好考虑吧。”白小凤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坐进自己的车里，白小凤才拿出手机，快速给黎锦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白宗盛应该快要坚持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