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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琅嬅心中了然，面上却适时浮现出忧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婉却带着真切的关切，
“是臣妾一时乱了分寸。舒嫔入宫已有五六年，姐妹一场，听闻她病得沉重，实在放心不下，便忍不住想来看看，如今皇上来了，臣妾便不进去叨扰了，许是皇上陪着说说话，能解了她心中的郁结，这病，说不定也就渐渐好了。”
这番话恰好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
他虽恼意欢失仪竟然敢嫌弃自己，却也不愿见这位曾倾心相待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富察琅嬅的退让与体贴，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当下便颔首，眉头依旧紧锁着，语气却缓和了几分，“既如此，皇后便先回长春宫歇着吧，路上小心。”
富察琅嬅依言屈膝，浅浅行了一礼，目光望着皇上转身踏入储秀宫正殿的背影。
直至那身影彻底不见，她才缓缓向后走去，眼底的忧色悄然褪去，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她侧过身，对身侧的连翘低声吩咐，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连翘，即刻去永寿宫一趟，传令嫔到长春宫见本宫，本宫许久没有和她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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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刚踏入储秀宫正殿，眉宇间的沉郁便又重了几分，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一个 “川” 字，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殿内的光线本就昏暗，此刻更显得死气沉沉，一股浓重的苦药味扑面而来，混杂着陈旧的熏香气息，呛得人鼻尖发紧。
往日里殿内伺候舒嫔的宫人少说也有十数人，如今放眼望去，殿内竟只有两个小宫女垂手立在角落，眼神怯懦，连大气都不敢喘，这般冷清光景，哪里还有半分宠妃宫殿的模样？
意欢好歹是他亲封的舒嫔，即便失了些圣心，也不该被如此怠慢！
皇上心中隐有怒意，脚步不由得加快，穿过空旷的正殿，径直走向内室的床榻。
帐幔半垂，隐约可见榻上蜷缩的身影。
皇上伸手撩开纱帐，目光落在意欢脸上时，心中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往日里她的脸庞总是带着粉润，笑起来也总有些含蓄，像初绽的梨花。
可如今，那张小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浅淡如纸，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呼吸都显得微弱无力。
纵然这般憔悴，那精致的眉眼轮廓依旧难掩，反倒添了几分病中娇弱的破碎感，像风中残烛，惹人怜爱。
“意欢？意欢？”
皇上在床沿坐下，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往日因她失言而生的恼怒，在这副病容前，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昏睡中的意欢似是被这熟悉的声音惊扰，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意识还陷在混沌的梦境里。
她恍惚觉得，皇上又来看她了，像从前那样，坐在她床边，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哪怕只是梦，她也不愿错过。
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索着，猝不及防地抓住了皇上放在榻边的手，紧紧攥着，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她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呢喃：
“皇上....是意欢的错...都是意欢的错.....”
当时皇上染了疥疮，容颜受损，她竟一时糊涂，觉得天崩地裂，还在皇上的面前流露出了嫌恶之色。
帝王的威严，何曾受过这般轻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