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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世，只为斩断你给我安排的命运！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体内那股沉寂了千百年的力量，如蛰伏的巨龙苏醒，发出震彻灵魂的咆哮。
它不再是之前那般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奔腾的灰色洪流，冲刷着我的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名为混沌，原始、野蛮，充满了撕裂一切的欲望。
幻境应声而碎，却并非如玻璃般彻底瓦解。
那幽暗的山洞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四周的封印阵法发出刺耳的尖啸，光芒明灭不定。
“痴儿，你以为凭你刚刚觉醒的一丝混沌血脉，就能挣脱为师布下的轮回死契？”黑袍男子，我曾经的师尊，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但那半张面具下的眼神却愈发凝重。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只一步，整个扭曲的空间便骤然一沉。
我感觉仿佛有万钧巨力压在我的神魂之上，刚刚爆发的混沌之力竟被硬生生压制了回去。
“轮回死契，锁的不仅是你的力量，更是你的魂。”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每一个字都化作冰冷的锁链，试图重新将我捆绑，“你的每一次反抗，每一次愤怒，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为这个契约提供养分。你越是挣扎，它便越是牢固。这，才是为师赐予你的，永世沉沦的‘命’。”
随着他的话语，我眉心那道血色印记猛地灼热起来，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
无数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清晰地冲击着我的脑海。
我看见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被他从一片废墟中救起，满心孺慕地跪下，叩首拜师。
我看见了他在月下传我功法，循循善诱，言语间满是对我天赋的赞许与期盼，让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世间最好的师长。
我也看见了，在我修为大成，即将突破桎梏的那一夜，他端来一杯“庆功”的仙酿。
那酒液中，淬着世间最恶毒的诅咒，那便是“轮回死契”的引子。
我毫无防备地饮下，然后便是无尽的痛苦，眼睁睁看着他剥离我的混沌本源，将我的灵魂打入无尽轮回，每一次转世，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他以各种方式收割成果，成为他力量的食粮。
这些记忆，不再是模糊的画面，而是带着切肤之痛的真实感受。
信任被背叛的锥心之痛，力量被夺走的无力与绝望，灵魂被禁锢的永恒孤独……一波又一波的负面情绪，化作黑色的潮水，要将我的意识彻底淹没。
“想起来了吗？”师尊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的残忍，“你所有的荣耀，所有的挣扎，最终都会化为我的基石。放弃吧，瑶儿，回到你的位置上，为师可以让你在下一世，活得轻松一些。”
“瑶儿，别让他操控你的神识！”
就在我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我的意识深处。
是温尘！
他的声音穿透了铜镜的壁垒，穿透了这层层叠叠的幻境，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焦急。
我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我能感觉到，在幻境之外，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正一次又一次地劈砍在铜镜之上，每一次撞击，都让我的幻境世界随之震颤。
虽然那剑气被一层诡异的屏障尽数挡下，但那份执着，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却化作最温暖的力量，注入我几近冰封的心。
还有一股力量，温和而浩瀚，正在幻境外围解析着什么。
我能“听”到空灵仙人沉稳的声音：“此乃上古血咒‘轮回死契’，以施术者的心血与受术者的灵魂本源相连。外力强攻，只会让咒印反噬，加速吞噬她的神魂。唯一的生机，在于她自己！”
唯一的生机，在于我自己……
我抬起头，直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曾是我最敬重的人，如今却是我最痛恨的魔。
“师尊，”我缓缓开口，声音因压抑着巨大的痛苦而沙哑，但我强迫自己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你布下的这个死契，的确精妙绝伦。它以我的灵魂为根基，以我的情绪为养料，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我越是反抗，它便越是强大。”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领悟”，微微颔首：“你能明白，最好不过。”
“但是，”我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你千算万算，算错了一件事。混沌，代表的是无序，是终结，是万物归一的原始。你用它来滋养你的秩序，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论！”
“你……”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我不再理会他，而是闭上了双眼，神识完全沉入自己的灵台。
在那里，血色的“轮回死契”印记如同一只贪婪的血蛭，盘踞在我的灵魂本源之上，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印记中蔓延出来，深深扎根于我的灵魂各处。
而我那灰色的混沌之力，正被这些丝线汲取、转化，变成了滋养它的毒药。
外力无法打破，因为攻击会通过契约传导到我的灵魂。
情绪无法平复，因为人非草木，只要活着，便有七情六欲。
既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