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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从陆府里带出来的《群山图》已被熨平褶皱、修补破损，薄薄的画纸再次经过精心装裱，完好如初地悬挂于二楼的书房墙上。
几年过去，纪清越终究还是没有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使被吵醒，他也没有起来，而是将被子罩在头上，迷迷糊糊地歪躺在长榻上，任由楼下声音越来越大。
为了重新装饰花墙，搬运成品牡丹上山的工作可把纪清越累着了，于是他果断把看店的工作交给李三郎，用棉花当做耳塞堵上耳朵，翻个身又继续睡过去。
经过第一天营业，李三郎已经知晓纪清越的定价准则，正因种子绝无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可。
想到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李三郎压下紧张烦闷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后调转精力打算用于应付今日的经营。
他走出书房掩闭房门，脚步轻快地下楼。
慕名前来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抱着为各自主家打探消息真实性的目的，急于催促掌柜赶紧开门。
当李三郎打开店铺一侧大门，露出身后的花墙时，所有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的人立即认为眼见为实，心里的那点道听途说的疑虑消散来开。
铺子里竟都是名贵稀有的牡丹花。
下一刻，有人报出主家的名号，紧接着更多人迫不及待地开口附和。
不报不知道，一报吓一跳。
只见来人之中，居然有奉皇子公主之命前来购花的花匠，当然少不了疯狂痴迷牡丹的永安大长公主的管事仆人。
听到皇子公主也要买花，不少寻常人家放弃争抢，好心好意给这几位报上名号的花匠让位。
这些花匠不仅要买种子，他们还看上了立体种植墙上的牡丹花。
墙上的牡丹还未正式进入花期，单看植株生长情况和花苞模样，懂行的花匠一眼便知消息不假，墙上和地上的牡丹皆是名贵品种。
“诸位客人，对不住了，沁园春只卖种子，不卖植株。”
李三郎语气决绝，几位花匠无不感到遗憾，墙上的牡丹不论是个头还是花型都是极好的，买回去栽在花园里，主子们看了定会欢喜。
一位管事在心里琢磨：种子买回去定然赶不上今年的花期，秋季种下去后要等来年春季，肯定赶不上今年的牡丹宴，看来他要好生想想法子，一定要将墙上的牡丹带回去。
虽然花匠们心有不甘，但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迫李三郎卖花，于是只得按照规矩，与李三郎购买牡丹种子，剩下的等回去禀报主子再做打算。
当初纪清越种花时，因为不了解花型，只得有意识地按照颜色收集种子，所以现在是按颜色来卖种子。
绿色系、蓝色系、紫色系、黑色系、红色系、白色系、粉色系、黄色系和复色系……
这天只管放开了卖牡丹种子，每次只放一人入店，尽管店里只有李三郎一人，负责讲解、称货、收钱、记账的工作，但他还是完全能够忙活得过来。
等到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已是午后，李三郎关闭店门，这天的营业算是结束了。
李三郎回到书房盘账，清点今日营收，发现结果令人喜不自胜。
今日除了卖出去不少牡丹种子，还有其它种类的种子。
得益于牡丹为店铺打开名声，不少街坊试探性地询问店里有无其它瓜果蔬菜种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怀揣着疑惑最终还是买了一些回去尝试。
纪清越刚起床，就着铜盆里的清水洗漱，梳理脸上的大胡子，他正考虑剃掉大胡子的可行性时，听到李三郎拍了拍账册欢喜地说：“纪阿兄，今日的营收是开店以来最好的！竟有上千两银子！！”
纪清越听后也喜出望外，心里想着幸好听了李二郎的建议，提前种了许多牡丹。
李三郎一边将清点好的钱装进麻袋，一边说：“可惜种子还是比不得鲜花，听说长安花匠培育出的牡丹低的能卖数十两银子，更甚者百金千金！！”
尽管早就知晓长安人痴迷牡丹，但他一个来自遥远西北的普通人还是没法想象有人会为一株牡丹花费百金千金。
书房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金属撞击声，纪清越梳理完烦人的大胡子，兴奋地跑过来，望着一小麻袋重达百斤的白银，啧啧称奇。
长安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叭。
“纪阿兄，相比于种子，不少人更愿意买长成的牡丹，今日遭拒，他们回去禀过上边的主子，许是过几日还要来一趟。”
纪清越把小麻袋送进画里，转过身想了想，答道：“那便让他们来吧，墙上的牡丹倒也不是不能卖，只是移栽过程太麻烦，得留下来做招牌招揽顾客，如今是千万不能卖……”
他在山下开垦出大片花田，如果能运上山带出来，何乐而不为。
尽管修建登山的梯道，还有山羊负重，但搬运植株过大的牡丹上山，还是过于艰难，过程危险重重。
虽然现状不如人意，但纪清越还是没有悲观，不能将牡丹植株运出来不完全是件坏事。
物以稀为贵。
“今日永安大长公主派府中管事前来买花，管事言语间几次提及花宴，看样子是有意邀请你我参加。”
提到花宴，纪清越满意地点点头，事情发展果然如二郎料想的那样，永安大长公主果然抵挡不了来自牡丹的诱惑。
这位永安大长公主是惠帝最小的女儿，皇帝的亲姑姑，地位尊贵，受人敬仰。
“纪阿兄，你看起来是有意这般做，为何？难不成是二兄的主意？”李三郎之前一心埋头于科考，并不知道离开山单时二兄与纪阿兄具体商量了甚么。
纪清越点点头：“我与你二兄倒不是怀疑这位，而是还有一些事需要通过这位才能了解和证实。”
李三郎点点头，将这事记在心上。
他知道两位兄长在寻找那个住在咸湖中的女子的身份，如今李二兄在兵营任职，能打探到不同于坊间和官场上的消息，若是他以后做官，将消息与二兄一对，就能从不同角度还原整件事。
做官……
不知明日放榜他能不能得偿所愿。
明日就是揭晓答案的重要时刻，成败在此一举。
李三郎不知觉间叹了一口气，纪清越看他又为明日担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今日赚钱了，咱们去怀远坊尝一尝西域菜式。”
上次纪清越就是藏在怀远坊等候时机，闲逛期间吃到不少好吃的，今天有理由也有时间旧地重游，吃遍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