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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岁捂着胸口,低头看了眼心率手环。
 手环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
 而刚掉下来那会儿,她也看过时间,那时分明才凌晨三点。
 也就是说,单是从最开始的洞穴来到这里,他们就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
 难怪她心脏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地下洞穴空气流通是流通,却架不住一路过来的岩石缝隙狭窄,他们人又多。
 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对她这具破身体而言,就是一大考验。
 尤其她昨晚没怎么睡……
 林岁抿了抿微白的唇。
 “先休息一下吧。”见状,黎野当即说。
 尽管他们该争分夺秒,可林岁也的确需要休息。
 否则别说对付洞神了,她能不能撑到找到洞神都是个问题。
 斯星燃连忙从自己包里翻出床单。
 不单林岁新给他买的,那条九块九买一送一的他也有带着。
 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趁他铺床单时,郁辞年掏出药来,先让林岁吃了一颗。
 等床单铺好,棠溪先一步跑过去靠坐在墙上,拍拍自己腿:“岁、宝……来!”
 林岁也不推辞。
 在周围布下一个防护阵法后,她头枕在棠溪腿上,一秒陷入迷糊:“我只睡,半个小时,或者等,小铃铛一出现,你们就叫……”
 她模模糊糊地咕哝着,话没说完,便晕过去了般沉沉入睡。
 即使睡着,还心事重重地紧拧着眉心。
 斯星燃看得心乱,情不自禁地伸手帮她抚平:“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的,心里怎么就装了这么多事,又那么爱操心。”
 才十八岁,明明该是刚参加完高考,兴奋地和朋友商量要去哪里庆祝的年纪。
 如今却被困在地底下,不仅面临着生死危机,还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承担在自己瘦弱的肩上。
 怎么会不累呢?
 鹿湘一言不发地拿出了林岁送给她的安眠香薰。
 尽管林岁说了包一辈子,她也没舍得用。
 这会儿给林岁用正好。
 不过不知是她低估了安眠香薰的威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其他人没打算睡的,想保持高度警惕,一边守着林岁,一边抓紧看玄学书。
 却竟然渐渐的,也打起了盹儿。
 黎野还没睡多久,就感觉自己被人粗暴的,不客气地一脚踹醒。
 已经多年没被人这样对待的黎野,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活在小时候。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戾气。
 久违的杀戮充斥脑海。
 黎野猛地睁开眼,眼神冷冰冰的满是狠戾。
 一抬头,却见是斯星燃叉腰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吩咐道:“林大师醒了,还不快去做饭?”
 黎野心头微动,直觉有哪里不对。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没错,他们依然在满是怪石群的地下洞穴里,光线昏暗,勉强视物。
 “喂,聋了吗,赶紧做饭没听到吗?”鹿湘也过来用脚踹了他一下,颐指气使的口吻,仿佛在对待一个廉价的佣人。
 黎野冷漠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有怎么做?”
 “我管你怎么做。”鹿湘翻个白眼,又指挥起来,“做完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得快点找到出口出去。”
 黎野紧抿着唇,没再追问。
 基于多年雇佣兵的习惯,他包里常备着应急食物。
 他把压缩饼干、罐头拿出来,分给众人。
 “就吃这种东西啊?”斯星燃挑挑拣拣嫌他寒酸。
 鹿湘眼尾一挑:“没看我手上做着美甲不方便吗,还不帮我撕开?”
 那语气,分明是在嫌他没眼力见。
 黎野没动,直接转身走向郁辞年。
 却见他面色阴沉,似乎已经受够了脏乱的地下,装都懒得装了:“什么脏东西也配给我?”
 黎野在原地站了几秒,才径直走到醒来后,又在继续看岩画的林岁跟前。
 “饿了吧,吃点东西。”他递给林岁一个罐头。
 林岁却只是皱眉,嫌恶地扫了一眼,就拿他当空气般走远了一些,好似他身上有难闻的气味,不肯跟他多待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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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野眸色一沉。
 “给、我!”棠溪面无表情地一把抢过食物。
 她递过去的,林岁这才接到手上,还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谢谢。”
 黎野压着眉眼,沉沉地盯着她俩,又盯着其他人看了好一会儿。
 随即从腰后拔出朱砂手枪,对着他们就是砰砰几枪。
 下一秒,几人凭空消失。
 果然,这是幻觉。
 “这不是幻觉。”幽幽的声音响起。
 黎野并不陌生。
 他刚掉下来就听过。
 “这是你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像是幽远的回音,听不出男女,又和他们曾在窃听器里听到的那个机械音不同。
 “因为林岁不喜欢你,也就没有人在乎你,你所以为的表象,那才是你自欺欺人的幻想。”
 “一个从小被关在猫笼子里,和那些发狂的猫一起长大的人,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交朋友?你只配杀戮不是吗?”
 “林岁会看相,她知道你的过去,知道你手上沾满了血……你以为她真的相信你了吗,相信你没有杀你父亲?”
 “在她看来,你父亲就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否则她怎么会在明知道你堂弟误会你的情况下,连帮你解释一句都不肯?”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心接纳过你,说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地给她做饭,给她当保姆。”
 “所以明明你没有做错什么,她还是要给你脸色看,还霸占着你母亲的遗物,就是要你低三下四地去求她。”
 一段段话回荡在黎野耳边,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像踩在灼热的熔浆里,又像在寒冷的冰天雪地,眼前的画面呈现出一块块波浪的形状,让他头晕目眩。
 很快,他眼神变得呆滞无神。
 他喃喃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杀了她,杀了这个虚伪的女人,她不值得你为她付出。”
 黎野茫然:“我为她,付出了什么?”
 “……为了给她治病,你十几岁就去地下打黑拳,被打得遍体鳞伤,几次差点没命都不敢告诉她,她现在却这样对你,你说,她该不该杀?”
 黎野呆滞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不过一瞬,他呆呆点头:“杀,该杀,要杀了她……”
 他低头。
 大红色碎花外,套着灰色蚕丝面料的床单上,林岁躺在棠溪腿上,睡得正熟。
 黎野对着她的额头,缓缓举起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