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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信传忧
刘仲文脚步踉跄地回到太医院，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他的心跳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儿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他慌慌张张地躲进自己的值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这样能让他那颗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一些。
然而，他的双手却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它们停止。谋害皇上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刘仲文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做啊！可是，禹王的威胁却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直挺挺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仲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心中焦虑万分。他思来想去，突然，一个人的名字在他脑海中闪现——吏部尚书赵爱峰。赵尚书可是禹王的外祖父，淑妃的父亲，如今朝中唯一能劝得住禹王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可是，该怎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赵尚书呢？禹王肯定已经派人严密监视着自己，若是自己贸然前去拜见赵尚书，肯定会被禹王的人察觉。这可如何是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仲文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直到傍晚，他才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连忙找来纸笔，匆匆写了一封密信，将禹王的阴谋和自己的担忧都详细地写在信中。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密信藏在一个药包的夹层里，这个药包是他特意为家中的老母亲准备的。
刘仲文唤来自己的心腹家仆，低声嘱咐道：“你立刻将这包药送去赵府，亲手交给赵尚书，切不可有半点差池。”家仆点头应是，接过药包便匆匆离去。
家仆走后，刘仲文却依然坐立难安。他担心密信会在路上被禹王的人截获，那样的话，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还会牵连到赵尚书。这一夜，刘仲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默默祈祷着家仆能够平安无事地将密信送到赵府。
赵爱峰收到密信时，正在书房看奏折。他今年六十多岁，须发半白，却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透着老谋深算。拆开密信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一拍桌子，骂道：“竖子不足与谋！”
密信里写得清楚，禹王要刘仲文配毒，谋害文帝。赵爱峰气得手抖，他一直劝秦君宇沉住气，等文帝自然离世，再找机会扳倒太子，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急功近利到敢动谋害君父的念头！
“来人！”赵爱峰高声喊道，“备车，去禹王府！”
管家连忙应声，心里却纳闷——赵尚书素来与禹王私下往来不多，今日怎么突然要深夜去王府？
半个时辰后，赵爱峰的马车停在禹王府后门。
秦君宇听说外祖父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是为了什么事，却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外祖父深夜到访，可是有急事？”秦君宇笑着行礼，试图掩饰心虚。
赵爱峰却没给他好脸色，径直走进书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待书房里只剩两人，他才转过身，指着秦君宇的鼻子，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你可知错？！”
秦君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低头道：“外祖父何出此言？孙儿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错？”赵爱峰把密信扔在他面前，“你让刘仲文配毒谋害皇上，这事你还想瞒多久？！你是不是疯了？！”
秦君宇捡起密信，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想到刘仲文竟然敢把消息传给外祖父，可事已至此，再瞒也没用，只好硬着头皮道：“外祖父，父皇病重，太子步步紧逼，若不先下手为强，将来孙儿和母妃……”
“先下手为强？你这是自寻死路！”赵爱峰打断他，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你以为皇上真的糊涂了？他就算病重，宫里的眼线也比你多！你让刘仲文配毒，稍有差池，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候不仅你活不成，淑妃娘娘也得跟着你死，我们赵家满门都得被你连累！”
秦君宇攥紧了拳头，低声道：“可太子秦君泽一直视孙儿为眼中钉，若他日他登基，孙儿和母妃也没有好下场！”
“那也比现在送死强！”赵爱峰停下脚步，盯着他，“你以为皇上心里没有数？你的性子太急躁了，没有太子的心计，这些年皇上对你和淑妃多有纵容，就是想让你们互相牵制！你只要安分守己，多在他面前尽孝，让他觉得你可靠，等他百年之后，未必没有机会扳倒太子！”
他顿了顿，放缓了语气：“你母妃是我赵家的女儿，我岂能不帮你？可你现在做的事，是把所有人都往火坑里推！皇上对你本有几分好感，若他察觉你想害他，你觉得你还能有活路？到时候别说争储，你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秦君宇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风险，可被太子逼得急了，才昏了头想走捷径。如今被外祖父点醒，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谋害君父，从来都是最蠢的法子，一旦败露，满盘皆输。
“外祖父，那现在怎么办？”秦君宇抬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刘仲文已经知道了，禹王府的人也都看着，若是半途而废……”
“还能怎么办？立刻停手！”赵爱峰道，“明日你就找个借口，说不再需要刘仲文的药，把他放回去，再派人盯着他，不让他乱说话。至于你，从今日起，安分守己，每日去宫里给皇上请安，多在他面前表现你的孝顺，少和那些幕僚私下谋划——皇上最忌恨皇子结党营私，你可别再犯傻！”
秦君宇低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孙儿知道了，孙儿听外祖父的，明日就停手。”
赵爱峰见他听劝，脸色稍缓：“你记住，争储是场持久战，比的不是谁下手狠，而是谁能沉住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对付皇上，而是对付太子秦君泽——他最近在朝堂上拉拢了不少大臣，你得想办法破坏他的名声，让皇上对他产生不满。”
他凑近秦君宇，压低声音：“下个月是太后寿辰，太子肯定会大办宴席，讨好太后和皇上。你可以在宴席上做些文章，比如……让他在百官面前出个丑，或者让皇上发现他私下里的小动作。”
秦君宇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外祖父：“外祖父有具体的法子？”
赵爱峰笑了笑，摸了摸胡子：“法子得慢慢想，急不得。你先把眼前的烂摊子收拾好，别再惹出乱子。记住，凡事多和我商量，别再自作主张。”
秦君宇重重点头：“孙儿记下了，多谢外祖父指点。”
赵爱峰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开。看着外祖父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秦君宇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湿透了。他刚才确实是昏了头，若不是外祖父及时阻止，恐怕真的要走上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