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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迅速构建了一个“人设”——一个因为好奇而误入禁地、又因为路滑而摔了一跤的倒霉游客。
然后,他故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和狼狈,从缺口里“钻”了出来。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故意让自己的脚在湿滑的泥地里滑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嘴里还配合地“哎哟”了一声,脸上则瞬间切换成一种略带尴尬和懊恼的表情。
他拍打着裤腿上明显的泥印,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角,一边对早已等在那里的侯亮平“抱怨”道:“这什么破地方,想抄个近路看看风景,结果摔了一跤,真倒霉。”
这番表演,天衣无缝。
侯亮平也立刻进入了角色,他上前一步,关切地扶住赵承平的胳膊,说道:“我就说别乱走吧,这后山根本没路。没摔着吧?”
“没事没事,就是蹭了一身泥。”赵承平摆了摆手。
两人一唱一和,将一场惊心动魄的潜入侦察,瞬间伪装成了一场无伤大雅的游客意外。
就在这时,那个扫地僧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近前。他停下了脚步,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审视,在他们两人身上,尤其是在赵承平那沾满新鲜黄泥的裤腿和鞋子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赵承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那道目光背后的探究和怀疑。他强迫自己保持着自然的微笑,那是一种游客被陌生人注视时,略带善意和询问的微笑。
侯亮平则很自然地将身体微微前倾,用自己的身形,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赵承平和那个僧人之间,同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轻松地问道:“大师傅,请问一下,从这边能绕回到大殿吗?我们好像有点迷路了。”
那个扫地僧人收回了目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麻木的样子。他抬起那只提着扫帚的、干瘦如鸡爪的手,朝着来时的路指了指,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原路。”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他们,低下头,挥动起那把破旧的扫帚,一下一下,机械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和泥水,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然而,赵承平却从他那看似随意的扫地动作中,读出了一种监视的意味。他扫得很慢,每一下都像是在拖延时间,而他站立的位置,又恰好能用眼角的余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多谢大师傅。”赵承平客气地说了一句。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与来时一般无二的、略显悠闲的步子,慢慢地往回走。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道审视的目光,像芒刺一样,一直跟随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的拐角处。
彻底脱离了对方的视线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脚步却不约而同地加快了。
直到重新回到寺庙前院,重新置身于那缭绕的香火和稀疏的人群中,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才稍稍退去。赵承平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衬衣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依旧在虔诚跪拜的香客,再回想起后山那片罪恶的工地和焚烧证据的灰烬,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紧迫感同时涌上心头。
“信息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对侯亮平低声说道,“再待下去,意义不大,反而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我们该走了。”
侯亮平重重地点了点头。
平稳地驶离了清源山,沿着盘山公路缓缓下行。车窗外,那座掩映在翠绿山林中的千年古刹,连同其金碧辉煌的屋顶,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金色斑点,最终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内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去时是山雨欲来的压抑,而此刻,则是风暴过境后的死寂。
侯亮平专注地开着车,他没有打开收音机,也没有试图找任何话题。他知道,身旁的赵承平需要绝对的安静。这种安静,不是休息,而是一场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一线抓捕的头脑风暴。
赵承平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双眼微闭,看似在闭目养神,但紧锁的眉头和偶尔在眼皮下快速转动的眼球,都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他的大脑,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间高速运转的案情分析室,一块巨大的、无形的白板在他脑海中展开,今天在清源寺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切,都化作了一个个关键词,被他用思维的马克笔,狠狠地钉在了白板之上。
“清源寺扩建工程”——这是整个案件的物理载体。它的下面,立刻分出了两条触目惊心的支线:细如铁丝的锈蚀钢筋、掺杂使假的劣质水泥。这不仅仅是腐败,这是在用信众的生命和信仰,去构筑一座随时可能坍塌的罪恶坟墓。赵承平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捻起那把劣质水泥时的粗糙触感,冰冷而 gritty。
“被焚烧的文件”——这根支线,指向了销毁证据的行为。那片混在泥水里的、尚未完全湿透的纸灰,以及那片残存着“氵”片旁的灰烬,像一枚淬毒的钢针,扎进了案情的深处。谁在烧?烧的是什么?是工程的假合同?是行贿的账本?还是某些更可怕的秘密?焚烧的时机如此仓促,恰好在他们到来之前,这绝不是巧合,而是一次侥C幸的“未遂”。
“欧米茄手表的中年男人”——这个关键词下,赵承平标注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那个男人仓皇躲闪的眼神、与方丈之间隐秘的交流、以及他那与“居士”身份极不相符的奢华手表……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疑点。赵承平的脑中,一个大胆的假设正在形成: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一直在追查的、某个在逃经济犯罪嫌疑人的代理人,甚至是本人?他来寺庙,真的是为了烧香拜佛,还是为了与某个更高级别的保护伞进行利益交换和密谋?
“麻木的扫地僧”——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人物,也被赵承平单独列了出来。他那审视的、充满了戒备的眼神,与他身上那件破旧的僧袍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他是被胁迫的监视者,还是这个犯罪团伙中一个深藏不露的底层“哨兵”?那句沙哑的“原路”,此刻回想起来,更像是一句冰冷的警告。
这一个个关键词,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看似孤立,却被一条条无形的引力线彼此牵引,共同构成了一幅庞大而复杂的犯罪星图。赵承平知道,他今天看到的,仅仅是冰山的一角,海面之下,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利益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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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市区,窗外的喧嚣和霓虹灯的闪烁,将赵承平从深度的思索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眼中已没有了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炼过的、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冷静。
“回办公室。”他只说了三个字,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回到市局那栋熟悉的灰色大楼,已经是华灯初上。赵承平顾不上吃晚饭,甚至连身上的泥污都来不及清理,就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侯亮平默契地跟在他身后,为他泡上了一杯滚烫的浓茶。
办公室里,赵承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机通过数据线连接到他那台加密的电脑上。他熟练地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打开了一个专门用于存储涉密影像的文件夹。随着鼠标的点击,一张张在清源寺拍摄的照片,清晰地呈现在了显示器上。
在电脑屏幕的高分辨率显示下,那些罪证显得更加触目惊心。那捆锈迹斑斑的钢筋,每一根都像是罪犯丑陋的筋骨;那摊流淌在泥水中的劣质水泥,仿佛是这个工程溃烂流出的脓液;而那间堆满杂物的临时板房,则像一颗藏在暗处的毒瘤心脏。
赵承平将这些照片一张张放大,仔细研究每一个细节,然后按照时间顺序和重要程度,分别命名、归档,建立了一个名为“清源寺专案-初步证据”的加密文件夹。这是打响这场战争的第一批弹药。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内部系统的工程项目数据库。他需要做的第二步,就是从官方的、公开的记录中,撕开这个“合法”工程的伪装。
他在检索栏里输入了“清源寺扩建工程”几个字。很快,相关的招标记录便跳了出来。但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份记录简单得近乎敷衍。项目名称、中标金额、工期……一切看起来都符合流程,但所有关于资质审查、竞标过程、评标细节的部分,都是一片空白,或者仅仅用了“符合规定”四个字一笔带过。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规定!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中标公司的名字上——“宏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毫无特色的名字,就像把它扔进中国的任何一个城市,都能找出成百上千个类似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