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花开半夏殇

第960章 钥匙与茉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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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紧嘴唇,不再看他,快步走向门口。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缩了一下。

“钥匙。”她在门口停下,没有回头,伸出手,语气冰冷,“请你把它留下。”

高槿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摸索着,想要取下属于这个公寓的那一把。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动作显得笨拙而迟缓。

许兮若耐心地等着,背影挺直而决绝。

终于,他取下了那把钥匙,冰凉的金属躺在他的掌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钥匙轻轻放在她摊开的手掌上。

指尖与掌心短暂的、冰冷的触碰,却像是带着微弱的电流,让两人都迅速收回了手。

“谢谢。”许兮若干巴巴地说完这两个字,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高槿之维持着那个姿势,在原地站了很久。玄关处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他,他低头看着鞋柜上的购物袋和那盆孤零零的茉莉,白色的花瓣在阴影里显得格外脆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抹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

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荒谬感和悲哀涌了上来。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挣扎,所有试图靠近的努力,最终都化作了这冰冷交接的一把钥匙,和一次更加冰冷的、猝不及防的重逢。

他缓缓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头。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有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意识到,或许龚思筝说得对,放下不是一蹴而就的,但它更是一个方向,而不是一个可以计量的终点。而他,似乎还在这个方向上,步履蹒跚,甚至偶尔会倒退。

而许兮若,在快步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后,才仿佛脱力般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她紧紧攥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刚才强装出来的冷静和强硬瞬间瓦解,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混杂着愤怒、委屈、后怕,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他买茉莉花做什么?他难道还以为……可以回到过去吗?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许兮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意外的相遇,像一块投入她试图平静心湖的巨石,激起了远比她预想中更大的波澜。她发现,尽管她屏蔽了他的号码,试图从物理上隔绝与他的一切,但那些共同生活的痕迹,那些刻在记忆里的习惯和气息,却无法轻易抹去。

她回到安安的公寓,将文件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烦躁不安的状态。

“怎么了这是?拿个文件像打了场仗一样。”安安好奇地问。

许兮若把遇到高槿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省略了自己内心复杂的波动,只强调了他的“莫名其妙”和“纠缠不休”。

安安听完,眉头皱起:“他还跑去你公寓?还买了花?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放手了吗?这算哪门子放手?”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许兮若疲惫地揉着额角,“我把钥匙要回来了。”

“做得对!”安安义愤填膺,“对这种人就该干脆利落!绝对不能给他任何幻想!”

然而,当夜深人静,许兮若独自躺在客房的床上时,白天那一幕却反复在脑海中回放。高槿之那双沉默的、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他放下钥匙时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有那盆被遗落在鞋柜上的、小小的茉莉花……这些细节像慢镜头一样,一遍遍闪过。

她发现,自己愤怒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恐惧。恐惧的不是他的纠缠,而是他那种沉默的、近乎固执的“在场”。恐惧的是,即使她如此决绝地离开,如此努力地试图开始新生活,他依然能以这种方式,轻易地搅动她的心绪。恐惧的是,她对自己内心那份残余的、不争气的柔软,感到无能为力。

凯桥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温和依旧,询问她文件是否找到,工作是否顺利,并再次委婉地提起了父母来访的事情,说如果她觉得不方便,可以再推迟。

听着电话那头沉稳可靠的声音,许兮若心中充满了负罪感。她不应该再这样摇摆不定,不应该让过去影响现在。凯桥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她。

“没关系,”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你安排吧,我这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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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她却感到一阵更深的空虚。那句“没问题”,像是对自己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

她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取消了之前对高槿之号码的屏蔽。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或许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还会发来那些“普通朋友”的信息?或许只是想看看,在那样难堪的重逢之后,他还会说些什么?

手机屏幕安静如初,没有任何新消息。

这种沉默,反而让她感到更加不安。

高槿之在那天离开许兮若的公寓后,骑着电动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初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吹在他脸上,却无法吹散心头的滞闷。

他最终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去了向杰的家。向杰打开门,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也没问,把他拉进门,递给他一罐冰啤酒。

两个男人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

高槿之断断续续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向杰听着,没有像往常那样插科打诨或者激烈批判,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槿之,”良久,向杰才开口,声音是罕见的沉稳,“我知道你难受。但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你做得不地道。”

高槿之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人家姑娘已经往前走了,有自己的生活。你再去那个地方,还买那些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这叫骚扰。”向杰的话说得很直白,“你那个什么‘从朋友做起’的想法,我一开始就觉得不靠谱。真正的放下,是尊重她的选择,祝福她的生活,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变着法儿地想留在她的生命里,哪怕是以‘朋友’的名义。”

高槿之沉默地听着。向杰的话像一把锤子,敲碎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我知道你舍不得,”向杰叹了口气,“那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忘就忘。但舍不得,也得舍。这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自己。你总得……让自己喘口气吧?”

高槿之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我明白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

从向杰家离开后,高槿之没有再尝试任何形式的联系。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甚至开始利用休息时间,跟着车队里一位老师傅学习简单的车辆检修。那种需要专注和体力的劳作,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救赎。汗水能暂时冲刷掉脑海中的杂念,解决一个机械故障带来的成就感,虽然微小,却真实。

他也开始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他不再强迫自己记录情绪,而是买了一个素描本,在工作间隙,看到有趣的乘客、街边的风景,或者只是脑子里闪过的一个画面,他会尝试用铅笔把它画下来。画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但在这个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同于语言表达的、安静的宣泄。

陈医生肯定了他的这种变化:“用创造性的方式去表达和疏导情绪,是很好的尝试。艺术本身就有疗愈的作用。”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着一种新的平衡缓慢挪动。他依旧会想起许兮若,想起那些美好的过往,心口依旧会泛起细密的疼痛和深沉的“舍不得”。但他不再试图去对抗或者消除这种情绪,而是学着与它共存,像接纳一个不时会发作的、陈年的旧伤。他不再幻想“朋友”的身份,也不再期待“复合”的可能。他只是努力地,一天一天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偶尔,在驾驶公交车经过某个熟悉的路口,或者闻到某种熟悉的气味时,心脏还是会骤然紧缩。但他学会了在那一刻,深深地呼吸,然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上。

他知道,那条回响着沉默的隧道依旧很长,很暗。但他不再急于寻找一个明确的出口。他只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步伐,适应着这片黑暗,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而许兮若,在取消了屏蔽后的几天里,手机依旧安静。高槿之的沉默,像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她开始更频繁地和凯桥见面,努力地投入到现在的关系中,试图用凯桥的稳定和温暖,来填补内心的空洞和不确定。

她和凯桥一起吃饭,看电影,规划着见他父母的细节。她表现得体贴又得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投入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无法全然沉浸。

有时候,在和凯桥相处的某个瞬间,她的思绪会突然飘远,想到那盆被遗落在鞋柜上的茉莉花,不知道它最后怎么样了。

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感到恐慌,也让她更加用力地握紧凯桥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眼前确定的幸福。

都市的夜晚依旧灯火璀璨,如同流淌的星河。两段人生,在短暂的、充满张力的交汇之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开去。一个在孤独的静默中学习着与过去和解,一个在看似安稳的现实中挣扎着内心的波澜。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战争的硝烟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化作了更细微、更持久的尘埃,弥漫在每一次呼吸,每一个不经意的闪回里。

寂静,不再是真空,而是充满了未竟之语和复杂情感的、沉重的回响。而他们,都在学习如何背负着这沉重的回响,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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