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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在桌席间追逐嬉闹，老人们咂摸着好酒，感慨着吴家的变迁与厚道，男人们高声谈笑着今年的收成与牌局。
女人们则交流着家长里短，谁家媳妇手艺巧，谁家姑娘离婚了，目光更是不住的往忙而不乱的吴霄身上瞟，心思活络地打听这位“金龟婿”的状况。
这场面，这气魄，彻底坐实了吴家“发达”的传闻。
但与寻常“暴发户”容易招人眼红不同，吴家这般“散财童子”式的敞亮做派，反而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真心赞叹。
当然，暗地里酸溜溜的眼神终究难免，但已无人在意。
而最让老吴感慨万千的，是亲戚们态度的翻天覆地。
吴家人丁不算兴旺，吴霄只有一个伯父，早年读了大学便在城里扎根，平日里难得回乡，唯有祭祖等大事才偶尔露面。
而老妈所在的陈家，是一个大家族，老妈五服内的表亲，随便数一数得有三四十个——还只计算方圆十公里以内的。
关键是，老爸老妈从小是邻居...
以往，老吴面对城里来的、颇有出息的小辈，总不自觉带着几分小心，甚至曾被人在背后嚼舌根，笑他有点“仰人鼻息”、“跟入赘似的”。
然而，今年这场流水席，彻底颠覆了一切！
往日里带着几分疏离和优越感的陈家亲戚，此刻全都热情万分地围在老吴身边，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热络与奉承。
“哎呀，妹夫！了不得啊！真是了不得！”
那位在城里某单位当个小科长的表大舅哥，紧紧握着老吴的手，用力摇晃，声音洪亮得像是要宣告全世界，“吴霄这孩子，我是从小就看他聪明伶俐，注定不凡！看看！看看这排场！这气度！真是给咱们老吴家祖上增光添彩了！”
他好歹没说“咱们老陈家”。
另一位做生意的小表叔赶忙递上烟，亲自给老吴点上，语气恳切：“姐夫，以前是我们眼拙，没看出来您家藏着真龙呢！吴霄这孩子，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以后在城里，还得靠他多关照提携提携他这些没出息的弟弟妹妹啊！”
“是啊是啊，姑父，吴霄哥到底做的什么大生意？带带我们见见世面呗？”
几个年轻一辈的也挤在旁边，眼神里充满了灼热的崇拜与渴望。
老吴被这群突如其来的、热情到近乎谄媚的亲戚围在中间，听着这些以往绝无可能听到的奉承话，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习惯性的想摆手谦逊几句。
但他一抬眼，看见儿子吴霄正从容的与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谈笑风生，气度沉稳。
再感受到周围乡邻们投来的那些羡慕、敬佩的目光。
尤其是细细品味身边这些亲戚脸上，那近乎讨好的笑容。
老吴忽然觉得，腰杆子从未如此硬挺过！
他轻轻抽回手，学着儿子的从容，脸上带着平和却疏离的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孩子们自己在外闯荡，也就是有点小运气，走了点正道罢了。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但也谈不上什么大生意。”
他没有细说，这份恰到好处的低调与淡然，反而更显高深莫测，让那些亲戚更是深信不疑，连连点头称是，恭维的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以往那种若有若无的“仰人鼻息”之感，此刻荡然无存。
老吴甚至能从那几位表舅哥闪烁的眼神里，看到他们对自己往日怠慢的尴尬与懊悔。
这场面，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地宣告着：吴家，已然不同往日。
从今往后，只有别人来攀附吴家的份了。
流水席一连摆了三天，天天宾客盈门，十里八乡能来的几乎都来了，甚至还有邻镇闻讯特意赶来见识这“稀罕事”的。
宴席散尽，喧嚣归于平静。
老爸看着虽疲惫却满面红光的妻子，看着院子里残留的喜庆痕迹，难得的没有抱怨麻烦，只是舒心的长出了一口气，对吴霄道：“这么办…挺好。心里头，是真痛快。”
老妈也笑着点头，小声感慨：“是挺好…往后啊，看谁还敢小瞧咱们家。”
吴霄看着父母脸上那份卸下重担、扬眉吐气的灿烂笑容，觉得这一切的筹划与花费，都值了。
三天花费自然不菲，但对如今的吴霄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能用这点“零花钱”，换来父母在乡邻面前挺直腰杆、收获实实在在的尊重与羡慕，比买任何奢侈品都值。
这更是一场绝佳的形象投资，堵住了悠悠众口，将可能的酸言酸语扼杀在了摇篮里。
经此一役，老吴家在乡下的地位彻底奠定，无人能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