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高阳

第3章 此子岂亚其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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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只见身长七尺,容貌颇俊,一袭布衣却难掩非凡之处。许穆之见芈兴作揖,也还了礼,请其入座。

“世子请坐,寒舍颇为简陋,还请世子勿怪我夫妻二人礼待不周。”

随着令妻子为芈兴上茶水。

芈兴坐下,对许穆之拱手,笑着说:

“许先生何出此言,若论资历等,先生曾经辅助过皇考,兴为后辈,先生不弃可以称为叔。其次,茅屋木舍较之王侯府邸楼阁,虽显鄙陋,然得君子居之,又何陋之有?”

“哈哈哈哈,世子如此谬赞,我这地儿竟然还成块宝地矣。不过世子此番来此有何见教,还望告知。”

芈兴也没急着阐述来意,且先将携带的“礼物”先递交给许穆之。

“来意不急于一时,但请先生先来过目这两份薄礼。”

“噢,世子,这是……?”

许穆之也有点来了兴趣,但见一个包裹,一坛酒,与能联想到的平日往常那些个王侯贵胄会带的礼物显着很不相符,甚至毫不搭边。许穆之缓慢打开包裹,见里面还有一个纸包,再拆开时但见些许泥土碎屑,全部打开后正是一大块干燥的泥土,许穆之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笑起来。

“哈哈,世子,你这份可并非薄礼,按理而言这份‘大礼’应该由我为你献上才对。”

许夫人沏好茶后,见着自家夫君突然大笑起来,也是有些好奇,芈兴究竟个是赠送了什么“大礼”,走近前定眼一瞧哪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一抔黄土,真是随处可见之物,也不知丈夫见了反而很是高兴。

“世子请用茶”

说罢,许夫人便先出去了,她不懂那些个事情,自己留在房间里,可能还会打扰许穆之与芈兴交谈,有所拘束,不如退出房去做些别的。

“世子,请先用茶,拙荆已经离开暂避,世子如今若有想说的,不妨尽情道来,无他人搅扰影响。我先尝尝世子带来的这坛美酒。”

说着已经上手启封,倒入碗中,见这酒水略显浑浊,定是寻常农家所酿制的粗粮酒水。

“许先生还请见谅,这并非是什么玉露琼浆,而是小子令人所购的普通农家酒水。”

“喔?世子还当真是与他人有不同,尤其是贵胄子弟。并非我许穆之夸口,平日有富家子弟闻我狂名前来拜访,不言所赠金银钱财多少,必带好酒佳肴,皆知我贪此一口,痴迷好酒。今日世子反其道而行之,莫非是为独独衬托出己身不同寻常,就不怕我置气不收吗?”

许穆之饮了数口,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注视着芈兴的反应,期待着他的答复。

芈兴依旧笑笑,仍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先以右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尝了尝滋味,再才不紧不慢开口说道:

“小子品味这茶水,正如先生饮此酒,相通之理,小子亦是他人口中纨绔子弟出身,平日饮酒茗茶无不所言上佳,今尝此茶只觉奇特,别有一番滋味,想必先生亦是如此,故而大胆携粗酒来访。”

“呵呵,你小子倒还真是令我颇感意外,这口舌之快远胜尔父。那好,这答复姑且算过关了。”

“不过,你还是没有说究竟为何来此吧?芈世子!”

许穆之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盯着芈兴,却并没有从他身上敲出不自然、慌张等之类的神情变化,好小子,年纪才十五六吧就有这等定力,真是不逊先贞阳侯。

芈兴则是端正身子,复向许穆之行了次礼。

“小子至此无他,但求先生复出助我尽快接过皇考所遗留这如此权势地位。”

“哈哈哈,你倒是实诚,直接点明了想将先君侯所掌握的权力等全部继承。爽快,没有给我先说什么大道理再忽地转至此去。”

“小子不敢,若说坐而论道,小子如今这般年纪见识经历,怎敢于先生面前夸夸其谈大言不惭。先生虽号傲睨卿相,人言狂生,却是大方爽快之人,既然要小子道明来意,虽不免先生早已知晓十之六七,自然应当直接表明讲述。先生若肯相助,自会听小子一言;若是无意,纵使看在皇考面上,允许小子进屋稍坐,又岂会任小子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哈,世子既然都已经想到这层,我也不再多作试探,只是在我决意帮助世子之前,定是要问那个古往今来凡英雄所会,无不例外皆会提及的问题——天下事如何?”

茅舍木屋之内,二人相对而坐。房间内甚是安静,仿佛其他事物都已不存在一样,徒显得空荡荡,只有芈兴与许穆之二人,好似天地之间只剩他们二人,只有他们二人。

芈兴看着许穆之,四目相对,目光流转中都闪烁着异样光彩。片刻之后芈兴开口道:

“大虞王室自分封天下诸侯至今逾三百载矣,天子与王室早已衰微。诸侯间互起征伐早非一朝一夕之事。昔日晋人逞凶伤我共王于洛邑,辱我楚师于虞都,王师败绩止步河南,无力北进,退而经营江南诸地,已有五十年。今中原虽仍以晋为霸主而奉天子,实则暗潮涌动,燕齐秦等诸国无不各怀心思。以芈兴愚见,今主上天资杰迈,逸志寰宇,早欲值此风云之会,建腾跃奇功,故期许厚望于皇考,虽天遭不幸,然楚室雄心进取之意,从未停歇。故此芈兴愿承皇考等先烈遗志,整顿军伍厉兵秣马,先除东南隐患,剿灭蛮越之寇,次击齐、秦,复淮北、汉中旧疆,终聚必胜之势,北伐晋国,雪共王旧耻,复楚国霸业,扬名中原!此楚室先王及皇考之志!亦为芈兴之意也!”

许穆之震惊良久,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芈兴,虽略显稚嫩,却已经渐渐有了昔日主公兼好友贞阳侯芈渊的身影。许穆之甚至觉得,若辅佐此子,假以时日成就并非不能超越其父,更至实现先人遗志及自身的抱负!

“此子岂亚其父耶?”

许穆之喃喃自语道,

“君侯,我答应你的事终于可以开始着手了,你的儿子比你想象中还要出众,我一定会帮助他将步伐迈得比你我更远,更稳,更好!”

回过神的他,立即起身向芈兴行礼到。

“请世子放心,我受君侯大恩必会竭力相报,但求殚精极虑以佐世子!”

“先生何需多礼,小子应该庆幸可得先生相助,日后还需多多倚仗先生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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