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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器那头，李德明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意，钻进苏轩的耳朵。
《克罗地亚狂想曲》。
那是他在城市危机中，为了对抗Z的生化音波，即兴弹奏的战歌。
那段激昂、悲怆又充满了不屈意志的旋律，通过全球直播，响彻了蓝星的每一个角落。
而现在，一段几乎完全相同的旋律，却从太阳系外的未知深空传来。
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回应。
一个来自未知文明的，精准无比的回应。
他们不仅在“听”，而且听了很久。他们不仅知道蓝星的存在，甚至还知道苏轩的存在。
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蓝星——
“我们，看见你们了。”
这一刻，Z那张癫狂而绝望的脸，再次浮现在苏轩的脑海中。
“你让这颗星球变得更吵，更混乱！你亲手拆掉了人类文明唯一的防火墙！”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
苏轩的眼神，在最初的震惊和骇然之后，迅速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他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错了？
如果畏惧未知的威胁，就选择固步自封，龟缩在摇篮里，那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文明的进步，本就是一场在悬崖峭壁上的舞蹈。
退一步，是万丈深渊。
只有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我知道了。”苏轩对着通讯器，平静地说道。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镇定。
“信号源的位置，能锁定吗？”
“不能。”李德明的声音充满了挫败感，“信号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我们这个维度。‘天眼’系统已经过载，我们动用了全球所有的超算中心，也无法解析出它的具体坐标。”
“这是一次……降维度的警告。”李德明的声音艰涩，“对方的科技水平，远在我们之上。他们是在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向我们展示肌肉。”
“警告？”苏轩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我倒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傲慢的戏谑。”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饶有兴致地看着脚下的蝼蚁，然后随手拨动一下琴弦，欣赏着蝼蚁们惊慌失措的丑态。
“苏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李德明急了，“万星联盟的最高理事会，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目前有两种声音。一种是‘静默派’，主张我们立刻停止一切对外发射信号的活动，包括‘文明之钟’计划，让蓝星重回‘宇宙静默’状态，避免进一步暴露。”
“另一种是‘接触派’，认为既然已经暴露，躲避是没用的，不如主动释放善意，尝试与对方建立联系。”
“你……你的意见呢？”李德明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知道，苏轩虽然没有任何官方身份，但他现在的影响力，以及他那近乎妖孽的洞察力，足以左右整个蓝星文明的最终决策。
“静默？那等于自杀。接触？那等于跪下。”
苏轩的回答，简单而粗暴。
“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不是喜欢听音乐吗？”苏轩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炽热的光芒，“那我们就，弹一首更响亮的给他们听。”
“什么？！”李德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委员，立刻帮我安排一场全球直播。不，不是直播。”苏轩抬头，看着头顶那轮明亮的圆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在月球上，开一场演唱会。”
……
这个消息，如同十二级的宇宙风暴，瞬间席卷了万星联盟的最高理事会。
“疯了！他彻底疯了！”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古板的理事，用力地拍着桌子，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他就是“静默派”的领袖，艾萨克理事。
“在地球上搞直播还不够，他还要跑到月球上去！这是生怕对方看不见我们吗？这是在向整个宇宙广播我们的坐标！这是在拿整个文明的存亡当儿戏！”
“我反对！”另一位理事也站了起来，“我承认苏轩在解决S.D.C.事件上功不可没，但他太年轻，太冲动了！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引领者’的范畴，正在滑向‘独裁者’的深渊！我们必须限制他的权力！”
会议室里，争吵声此起彼伏。
大部分理事，都被苏轩这个疯狂的想法给吓到了。
在未知的，更高等的文明面前，人类不应该是谦卑的，谨慎的，甚至是卑微的吗？
苏轩这种行为，无异于一只蚂蚁，在巨龙面前，耀武扬威地挥动着自己的触角。
这不是勇敢，是愚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