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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烈。赵远舟举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到瑾萱面前,桃花眼里带着几分醉意:“我说公主殿下,我们这儿,连离仑这棵万年老树都开尊口喝酒了,您怎么还跟小白玖一样,抱着杯果汁不放?这可不够意思啊。”
白玖闻言,温和地笑了笑,并未搭话,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酸梅汤。
瑾萱斜睨了赵远舟一眼,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琉璃杯,里面殷红的葡萄汁在灯光下煞是好看。“本公主酒量不好,就不以身试法,拖累大家了。倒是你,赵教习,明天要是起不来床,耽误了公务,我可是要扣你俸禄的。”
“嘿,瞧不起谁呢!”赵远舟不服气,还要再说,却被离仑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只好悻悻地坐下,继续跟卓翼宸拼酒。
一场酒宴,迅速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裴思婧虽然依旧话少,但眼神中的冰霜也融化了些许,偶尔会跟文潇低声交谈几句。
酒席过半,众人皆有了几分微醺。白玖忽然起身,对着众人歉意地笑了笑:“在下有些内急,失陪片刻。”说着,便提着他的药箱,转身离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离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神识如水银泻地般悄然跟了上去。他“看”到,白玖并没有去茅厕,而是在府中七拐八绕,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的脚步很轻,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侍卫和府中的妖精,最终在一处偏僻的假山后停下,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罗盘状的法器,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片刻后,白玖收起罗盘,若无其事地回到了酒席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
“小玖的药箱,可真是片刻不离身啊。”离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目光幽幽地落在他那个半旧的木质药箱上。
白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医者仁心,吃饭的家伙,自然是要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是么。”离仑还想再试探,瑾萱却忽然开口了。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紧张。”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她看向白玖,又扫过众人,“我信得过文潇带回来的人,也信得过你们每一个人。既然决定成为伙伴,最重要的便是相互信任。”
她放下酒杯,目光转向裴思婧,语气变得郑重:“裴姑娘,你弟弟的事,我既已知晓,便会负责到底。皇城之中,还没有我安宁公主府查不清的案子。”
裴思婧闻言,猛地抬头看向瑾萱。那双锐利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感激与信赖。她站起身,对着瑾萱深深一揖:“多谢公主殿下。”
这一夜,月色正好,酒意正酣。一个崭新的、混杂了人、妖、神女后裔的缉妖小队,在安宁公主府的这场酒宴上,算是真正地成立了。
翌日清晨,宿醉的赵远舟是被一阵急促的鼓声给吵醒的。那是缉妖司的聚闻鼓,非有紧急要案,不得敲响。他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冲出房间,正看到一脸严肃的卓翼宸站在院中。
“出事了。”卓翼宸言简意赅。
片刻之后,重组后的缉妖司核心成员,第一次齐聚公房。桌上摊着一张刚刚从京兆府转来的案卷。
“城西,昨夜有一桩水鬼抢亲案。”文潇指着案卷,快速介绍着案情,“新郎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新娘是城中富商之女。迎亲的队伍行至通济桥时,河中突然冒出大片黑雾,雾中伸出无数水草般的触手,将花轿卷入河中,瞬间消失无踪。随行的护卫和家丁,死了七八个,剩下的都吓疯了。”
“水鬼?”裴思婧皱眉,“通济桥下的活水河,水流湍急,并无水脉妖物盘踞的记录。”
“京兆府的仵作验过尸,死者皆是溺毙,但身上有被妖力侵蚀的痕迹,所以才将案子转到了我们这里。”卓翼宸补充道。
“有意思。”瑾萱坐在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刚一重组,就有案子上门。看来,是有人想试试我们的成色啊。”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只露出一双清亮灵动的眼睛。
“不管是谁,这都是我们缉妖司重振声威的第一战,必须拿下!”文潇斗志昂扬。
众人正商议着如何着手调查,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紧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身着赤色铠甲、煞气腾腾的兵士涌了进来,将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一名将士,身形高挑,嘴角勾着一抹倨傲的冷笑,正是崇武营的副统领,甄枚。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卓领事和文潇姑娘。”甄枚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看到焕然一新的衙门和多出来的几张生面孔,眼神中的轻蔑更盛,“怎么,这是找了几个歪瓜裂枣,就想把这破落衙门撑起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蒙着面的瑾萱和气质冷冽的离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化为嫉妒和不屑。
“甄副统领,我缉妖司办案,你带兵围堵,是何道理?”卓翼宸上前一步,冷声质问。
“办案?”甄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扬了扬手中的一道令箭,“奉统领之命,水鬼抢亲一案,由我崇武营全权接手。你们缉妖司,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了。把案卷交出来吧。”
“凭什么!”文潇气得小脸通红,“崇武营只管军务,缉妖本是我缉妖司的职责!更何况,你们崇武营的手段,我们信不过!皇城黑市里那些被活剥的妖兽皮毛,有多少是从你们崇武营的私牢里流出来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此言一出,甄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无疑是揭了崇武营最大的一块遮羞布。
“敬酒不吃吃罚酒!”甄枚眼中杀机一闪,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破院子烧了!我看他们交不交!”
“是!”周围的兵士立刻张弓搭箭,箭头上竟都缠着浸了火油的布条,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刚刚有了些生气的缉妖司付之一炬。
卓翼宸和文潇等人脸色大变,纷纷拔出兵器,准备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