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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盘里的秘密,像一场无声的核爆,在温窈的世界里留下了满目疮痍的辐射区。恐惧、愤怒、恶心、被欺骗的屈辱感,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日夜交替着折磨她的神经。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墙壁,穿透时光,将她从里到外看了个透彻。
她开始无法正常地与沈砚清相处。每一次被他叫进办公室,每一次与他目光相接,甚至只是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内线电话里传来,都会让她脊背发凉,胃部痉挛。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职业化,但那份疏离和难以掩饰的僵硬,如同结了一层薄冰,隔绝在他们之间。
沈砚清显然察觉到了这层冰。他看她的眼神,探究的意味越来越浓,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解,甚至……一丝几不可察的烦躁。但他什么也没问,依旧分派工作,下达指令,只是那指令比以前更简洁,气氛也更压抑。
这天下午,温窈需要将一份加急的海外合同终稿送进总裁办公室,请沈砚清签字。她站在门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门。
“进。”
她推门进去,沈砚清正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讲电话,语气是商务谈判时特有的冷硬和不容置疑。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
温窈尽量放轻脚步,将合同放在他办公桌上显眼的位置,准备立刻退出去。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目光无意中扫过沈砚清敞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他刚才似乎正在处理邮件,屏幕没有锁屏。
只是一瞥,她的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恐惧。
屏幕上,是一个打开的邮件界面。收件人是一个陌生的海外地址。邮件的附件缩略图,是几张像素不高、但对她来说无比熟悉的照片——那是她大学时期,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时,被不知名角度拍下的照片!和她优盘里 [2018] 文件夹中的几张,几乎一模一样!
邮件正文只有简短的几行英文,她一眼扫过,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目标近期无异常接触。学业专注,无感情纠葛。安全。】
目标……无异常接触……安全……
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温窈的脑子里!所以,这些照片,这些持续了十八年的监视,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窥私欲,更是一种……有目的的监控报告?他在向什么人汇报她的行踪和状态?为了什么?确保她的“安全”?还是确保她……处于掌控之中?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物化的羞辱感,让她浑身发抖,几乎要站立不住。她之前还残存的一丝幻想——幻想这或许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爱恋——此刻被彻底击得粉碎!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冷酷的监视和控制!
沈砚清讲完电话,转过身,正好看到温窈脸色煞白、僵立在原地的样子。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瞳孔骤然收缩!
他几乎是瞬间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名为“慌乱”的情绪,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立刻被惯有的冷硬所覆盖,但温窈捕捉到了。
“有事?”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温窈猛地回过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至少现在不能!
“合……合同需要您签字。”她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指颤抖地指向桌上的文件。
沈砚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暗沉。他走到办公桌后,拿起笔,快速在合同上签下名字,力道大得几乎要划破纸页。
“出去。”他将签好的合同推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
温窈如蒙大赦,抓起合同,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证据!那封邮件,就是铁证!
接下来的几天,温窈活在极度的恐惧和煎熬中。她一方面害怕沈砚清已经察觉她看到了邮件,会采取什么行动;另一方面,那封邮件的内容像梦魇一样缠绕着她。她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觉得每一个同事都可能是在监视她的眼线,觉得沈砚清随时会把她叫进去,用那双看透了她十八年的眼睛,冰冷地审判她。
她变得神经质,睡眠极差,黑眼圈越来越重,工作时频频出错。连Lily姐都忍不住关切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砚清将她的一切变化看在眼里。他不再叫她进办公室,工作交接大多通过邮件或Lily姐转达。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明显减少,即使偶尔在办公区遇见,他的目光也会迅速移开,仿佛她是什么烫手的山芋。整个总裁办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种刻意的回避和冰冷的沉默,在温窈看来,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一种心虚和等待最终摊牌的表现。
周五晚上,温窈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她头顶的一盏孤灯亮着。她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感觉身心俱疲。那种被无形之网紧紧缠绕的窒息感,几乎让她崩溃。
她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了那个隐藏的优盘文件夹。这一次,她不再是愤怒和恶心地浏览,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重新审视这些照片和备注。
她点开 [2012] 年,她初中毕业典礼那天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校服,笑靥如花。备注是:【毕业快乐。以后,就不能天天看到了。】
她点开 [2015] 年,她高中时一次重感冒,请假在家休息。有一张照片,是从她家别墅窗外很远的角度拍的,模糊地能看到她房间的窗帘拉着。备注是:【生病了。希望快点好。】
她点开 [2017] 年,她大学时第一次独自旅行,在火车站的照片。备注是:【一个人出门,注意安全。】(而邮件里汇报的是“安全”。)
她点开 [2021] 年,温家破产后,她第一次去面试兼职,在公交车站等车的照片,背影单薄。备注是:【别怕。】
……
一页页,一年年。
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窥视记录,此刻在一种极端冷静的审视下,似乎……透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这些备注,与其说是监视报告,仔细读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日记?一种无法宣之于口、只能隐藏在冰冷数据背后的……关注?
尤其是那些关于她生病、难过、遇到困难时的备注,字里行间,似乎并没有掌控的快感,反而透着一种……无力感和隐晦的担忧?
这个发现,让温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猛地关掉文件夹,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个荒谬的念头。
不!这一定是错觉!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怎么能为这种变态行为找借口?!那封邮件是铁证!他在向别人汇报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