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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元：狩猎时代，第三天。
"昆仑号"，主舰桥。
时间仿佛被拉伸成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由劫后余生的庆幸、对未知未来的焦虑，以及刚刚目睹了一场血腥战争后所残留的沉重共同交织而成的"宁静"。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已经不再是"鬣狗号"内部那血腥的战斗画面。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大小不一、高速运转的数据窗口。
程宇，这位白羊座的人工智能执掌者，正站立在屏幕之前。他那常年有些凌乱的头发此刻显得更加不羁，黑框眼镜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属于"解密者"的兴奋光芒。他的双手如同两只在信息海洋中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虚空的控制面板上拉出一道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
"'亚当'正在对缴获的海盗船主控电脑核心数据库进行暴力破解。"程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因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而产生的沙哑，"对方的加密方式非常……'野蛮'。它不像是常规的逻辑加密，更像是一个醉汉用一堆毫无关联的垃圾信息和逻辑悖论胡乱堆砌成的一堵'信息墙'。每一次破解尝试都像是在一个堆满了陷阱的垃圾场里寻找一把生锈的钥匙。'亚当'的百分之三十的算力都已经被这个东西给占用了。"
"但好消息是，我们已经成功绕过了它的第一层自毁协议。预计在七个小时内就能拿到第一批浅层数据。"
而在主舰桥的另一侧，苏晴和周宇航则围在一张巨大显示着"鬣狗号"残骸三维结构图的战术分析台前。
"根据第四小队传回来的报告，我们在'鬣狗号'的货仓里总共发现了三十二个低温集装箱。其中二十个装载的是那种能量波动类似于'灵能水晶'的未知矿石。"苏晴，这位双子座的能源女王，指着结构图上被标记为红色的货仓区域，眉头微蹙，"剩下的十二个集装箱是空的。但是根据箱体内部残留的能量痕迹分析，它们之前也装载过同一种矿石。这说明这艘海盗船在遭遇我们之前很可能刚刚完成了一笔交易，或者进行了一次补给。"
"问题是，和谁交易？又是在哪里进行的补给？"周宇航，这位金牛座的航天科技执掌者，用他那充满了工程师式严谨的语气补充道，"'鬣狗号'的跃迁引擎简陋得像一堆废铁。根据我们的模型推演，它单次跃迁的极限距离不会超过十光年。而我们所在的这片柯伊伯带距离它来的那个'碎星环流'至少有上百光年。这意味着在这段航线上必然存在着一个我们尚未发现可供它进行能量补充和休整的'中继站'。那可能是一个隐秘的走私港口，也可能是某个同样不怀好意的文明的秘密基地。"
他们的分析如同两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这片看似"宁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令人不安的涟漪。
一个未知的"中继站"。
一笔神秘的"矿石交易"。
这些零碎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在这片看似荒芜位于第三维度边缘的"新手村"里，他们，地球文明，或许并不是唯一的"玩家"。
而在这片压抑的"宁静"之中，最让人感到心悸的还是位于舰桥中央医疗区域的那个被临时搭建起来最高等级的隔离病房。
叶知秋，这位巨蟹座的生物科技执掌者，正穿着一身纯白色全密封的生物防护服，神情凝重地站在一个巨大充满了淡绿色营养液的医疗舱前。
医疗舱内，那个被解救回来的"织梦者"正静静地悬浮着。
他身上的那些狰狞的伤口在"昆仑号"那远超地球几个世纪融合了灵能与生物科技的先进医疗技术的治疗下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那些被粗暴插入他大脑和脊髓的金属探针也已经被用最精细分子级的手术成功地取了出来。
但他的生命体征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精神波动更是像一台被摔坏了的收音机，始终在几个混乱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破碎片段之间无序地跳跃着。
"……救我……杀了……我……"
"……不……不要过来……"
"……熵……黑色的……海洋……"
"……它……在吞噬……一切……"
"他的情况很糟糕。"叶知秋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个同样神情凝重的身影轻声说道，"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非人的折磨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衰败的'死亡'信息。如果不是我们的'灵能基因修复液'强行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他可能在被解救下来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但相比于身体的创伤更致命的是他的'精神'。"叶知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悲悯，"他的'精神内核'就像一个被反复格式化并且被注入了无数'病毒'的硬盘已经彻底地碎裂了。那些海盗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极其原始而又残忍的手段强行地将他的精神力当成了一个'信号放大器'或者说是一个'梦境捕获器'来使用。这种行为对于一个以精神力为生命的'织梦者'而言是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残忍的折磨。"
"我们能救他吗？"
站在她身后的是陈默。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三个小时了。
自从事态平息之后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两个"战利品"——那个垂死的"织梦者"和那个被俘的"海盗头子"身上。
"很难。"叶知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身体的伤我们可以治好。但精神的创伤尤其是对于'织梦者'这种纯粹的精神体生命而言几乎是不可逆的。除非……"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陈默。
"除非能有一个比他强大无数倍同样是精神向的灵能者愿意冒着自己的精神内核被污染和反噬的巨大风险强行进入他那片已经彻底破碎的'精神识海'像一个清道夫一样一点一点地帮他清除那些'精神病毒'重新将他那些破碎的'记忆'与'人格'拼接起来。"
"而整个'昆仑号'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
叶知秋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默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叶知秋说的是他。
作为曾经达到了第12维度最高能力级的灵能修炼者他的精神力在这艘船上是当之无愧的"神"。
进入一个精神已经崩溃的"织梦者"的识海对于他而言并非做不到。
但是那其中的风险也同样是巨大的。
一个破碎充满了混乱与疯狂的精神识海就像一个充满了"逻辑黑洞"与"悖论陷阱"的量子迷宫。一旦进入就等于将自己的精神也暴露在了这片混乱之中。稍有不慎自己的精神内核就会被那些"病毒"所感染甚至被那片无序的"疯狂"所同化。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结局。
但是……
陈默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在营养液中无声地、痛苦地抽搐着的"织梦者"身上。
他想起了在"达尔克斯人类联盟"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织梦者"一族的战友们。
他们是联盟的"眼睛"是联盟的"大脑"。
他们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在无形的战场上为联盟抵挡住无数次来自敌人致命的精神攻击。
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梦境为那些在战争中精神受到创伤的士兵们构建出一个可以让他们暂时得到安宁与慰藉的"避风港"。
他们是联盟最温柔也最坚韧的守护者。
而现在一个本该被联盟视若珍宝的"守护者"却以这样一种凄惨屈辱毫无尊严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心中那根名为"责任"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那是他作为"73号锥形数据区域战争领总司令"所无法推卸的也无法割舍的对"同胞"的责任。
"我需要多久的准备时间？"
陈默缓缓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叶知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选择。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至少十二个小时。"她沉声说道，"我需要为你准备最高浓度的'精神稳定剂'以及一个可以最大程度上隔绝外部精神干扰的'深度链接'环境。同时我也需要让这个'织梦者'的身体机能恢复到一个至少能承受住你那庞大精神力注入的最低标准。"
"好。"陈默点了点头，"那就十二个小时后。"
说完他便转过身向着另一个同样是最高等级的但却充满了冰冷与压抑气息的房间走去。
那里关押着这场战争的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战利品"。
"锈牙"克鲁克。
审讯室。
冰冷的合金墙壁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都彻底地隔绝了开来。
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张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属椅子和一盏从天花板上垂下散发着刺眼白光的无影灯。
"锈牙"克鲁克正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捆绑在那张金属椅子上。他那条被打断的腿只是被用最简单的方式进行了止血和固定，剧烈的疼痛依旧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地冲击着他那早已被恐惧所麻痹的神经。
他的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浑身散发着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气息的男人——赵磊处女座的动力研发执掌者也是十二宫集团内部公认的"首席拷问官"。
而另一个则是陈默。
陈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拉过一张备用的椅子静静地坐在了克鲁克的对面然后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审讯室里只有克鲁克那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
这种沉默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审问都更让人感到窒息。
克鲁克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给死死地盯住了。对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那股源于生命层次的绝对的压迫感就足以让他彻底地崩溃。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精神上的折磨了。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绝望，"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或者……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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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深邃如同星辰大海般的眼眸第一次与克鲁克那浑浊充满了恐惧的右眼对视了。
"放了你？"陈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充满了嘲讽的弧度，"克鲁克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
"你很聪明。"陈默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进克鲁克的耳膜。
"你知道在被我们俘虏之后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你脑子里的'情报'。"
"所以你故意在林凡问你的时候撒谎隐瞒。"
"你在等。"
"等我们对失去耐心。等我们以为已经从你的船上获得了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之后再将你像一个无用的垃圾一样处理掉。"
"或者你在等一个更好的'买家'。一个愿意出更高的价钱来买你这条烂命和你脑子里那些'秘密'的买家。"
"我说得对吗？"
克鲁克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无法理解！
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对他内心的那点小算盘了如指掌！就好像他能直接看穿自己的灵魂一样！
"不……不是的……我……"他惊慌失措地想要辩解。
但陈默已经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的废话了。
"赵磊。"陈默靠回到椅背上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
"是老板。"赵磊上前一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充满了科技感如同手镯般的金属环。
"让他开口。"
"用'碎星环流'的方式。"
赵磊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残忍的笑容。
"乐意至极老板。"
他走到克鲁克的面前将那个金属环不由分说地"咔嚓"一声拷在了克鲁克那只完好的手腕之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克鲁克惊恐地挣扎着。
"好东西。"赵磊拍了拍他的脸笑道，"这是我们十二宫集团双鱼座人体医美部门最新研发的'产品'。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神经共鸣器'。"
"它的作用很简单。"赵磊按下了金属环上的一个按钮。
"嗡——！"
金属环上亮起了一圈微弱的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