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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2月17日凌晨，鄂西的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冷雨，雨水混着硝烟，在阵地上汇成泥泞的水洼，每一步踩踏都带着刺骨的寒意。101军侧后阵地的核心——鹰嘴崖，此刻正笼罩在压抑的寂静中，只有雨水敲打钢盔的“嗒嗒”声，预示着新一轮风暴的临近。
林文澜站在鹰嘴崖后方的临时指挥部里，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弹药统计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表格上的数字触目惊心：重机枪子弹仅剩不足两万发，巴祖卡火箭弹只剩12枚，手榴弹勉强够各部队分配一轮，而日军的侦察机在凌晨时分已三次掠过阵地，显然新一轮进攻已箭在弦上。
“军长，民夫队还没消息吗？”林文斌浑身湿透地冲进指挥部，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往下滴，“2师阵地的士兵，好多人连步枪子弹都不足十发了，有的新兵已经在磨刺刀，准备白刃战了。”
林文澜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沉稳：“通讯兵一直在联系，民夫队带着弹药从后方赶来，路上遭遇日军小股袭扰，估计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守住鹰嘴崖——这里是侧后阵地的门户，丢了它，整个防线就完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落在“鹰嘴崖”三个字上：“命令：1师1团死守鹰嘴崖主峰，由李根生指挥；2师残部收缩至鹰嘴崖西侧的二道战壕，作为缓冲；王小虎的特种作战团，放弃敌后袭扰，立刻回撤至鹰嘴崖东侧，伺机打击日军侧翼；独立旅抽调一个营，作为最后预备队，驻守鹰嘴崖后方的二道防线。”
“是！”林文斌用力点头，转身冲进雨幕，雨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却挡不住他脚步的坚定。
与此同时，日军第39师团的前沿阵地里，村上启作正对着麾下军官咆哮。昨日进攻受挫，加上弹药库和通讯站被毁，让他遭到园部和一郎的严厉斥责。“今天，必须拿下鹰嘴崖！”他挥舞着军刀，雨水顺着军刀的刀刃滑落，“坦克第3联队在前，第231联队、232联队左右两翼迂回，不计代价突破101军防线！谁要是后退，军法处置！”
日军士兵们在雨中列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狂热交织的神情。他们身上的军装早已湿透，却依旧紧紧握着步枪，坦克的引擎在雨中发出沉闷的轰鸣，履带碾过泥泞的土地，留下深深的痕迹。
清晨六点，日军的炮火如期而至。与昨日不同，这次的炮火更加密集，且精准锁定了鹰嘴崖主峰的防御工事。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下，山石崩裂，泥土飞溅，战壕被炸开一个个大口子，不少士兵被埋在碎石之下。李根生趴在战壕里，任凭雨水和泥土溅在脸上，手中的望远镜死死盯着日军阵地的方向。
“团长，日军坦克上来了！至少二十辆！”通讯兵大喊着，声音被炮火声淹没。
李根生放下望远镜，看到远处的雨幕中，一排黑色的坦克正朝着鹰嘴崖缓缓推进，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重机枪班，瞄准日军步兵！反坦克小组，隐蔽在崖下的反斜面工事里，等坦克靠近五十米再开火！”
日军坦克很快逼近鹰嘴崖下，炮管对准崖上的阵地轰击，碎石如暴雨般砸在士兵们身上。一名重机枪手刚架起机枪，就被坦克炮弹击中，连人带枪被炸飞。“狗日的鬼子！”一名老兵红了眼，抓起身边的步枪，朝着日军步兵疯狂射击。
当日军坦克爬到鹰嘴崖半山腰时，李根生大喊：“反坦克小组，开火！”隐蔽在反斜面工事里的士兵们立刻探出身子，扛起巴祖卡火箭筒，对准坦克射击。“轰！”一枚火箭弹击中坦克的侧面，坦克瞬间停住，冒出浓烟。但更多的坦克继续向上攀爬，炮口不断喷射火舌。
“火箭弹没了！”一名士兵大喊。李根生心中一沉，他知道，没了火箭弹，仅凭炸药包和步枪，根本挡不住日军的坦克。“所有人，准备炸药包！等坦克靠近，就冲上去炸履带！”
就在这时，日军步兵已经冲到了战壕前，双方瞬间陷入白刃战。刺刀碰撞的“铿锵”声、士兵的嘶吼声、惨叫声在雨中回荡。李根生手持军刀，砍倒一名日军士兵，自己的后背却被另一名日军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军装。他顾不得疼痛，转身又是一刀，将那名日军劈倒在地。
鹰嘴崖西侧的2师阵地，赵志远正带领士兵们顽强抵抗。日军的侧翼迂回部队已经攻到了战壕前，士兵们用步枪、刺刀、甚至石头与日军搏斗。“守住！绝不能让鬼子绕到主峰后面！”赵志远挥舞着军刀，身上多处受伤，却依旧像一头雄狮般咆哮。
一名年轻的士兵被日军刺中腹部，他却死死抱住日军的腿，大喊：“团长，快杀了他！”赵志远眼含泪水，挥刀砍倒那名日军，然后抱起受伤的士兵，塞进战壕：“医护兵！快过来！”
但医护兵早已忙不过来，战壕里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有的在呻吟，有的在咬牙给自己包扎，还有的已经没了呼吸。雨水混着鲜血，在战壕里汇成红色的小溪，顺着地势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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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101军即将支撑不住时，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王小虎的特种作战团赶到了！他们从鹰嘴崖东侧的山林中冲出，朝着日军侧翼发起突袭。汤姆逊冲锋枪的枪声密集响起，日军侧翼部队顿时乱作一团。
“是特种作战团！援军到了！”鹰嘴崖上的士兵们大喊着，士气大振。李根生抓住机会，下令：“发起反击！把鬼子赶下去！”
士兵们纷纷跳出战壕，朝着日军冲去。日军腹背受敌，进攻势头瞬间减弱。王小虎带领特种作战团的士兵们，如尖刀般插入日军侧翼，他们熟练地使用手榴弹和冲锋枪，不断分割日军的进攻队形。一名特种作战团的士兵，抱着炸药包冲向一辆日军坦克，在距离坦克十米处被击中，他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炸药包扔向坦克，“轰”的一声，坦克履带被炸毁。
战斗持续到上午十点，日军的进攻终于被击退，鹰嘴崖阵地前留下了大量的日军尸体和坦克残骸，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却冲不散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101军的士兵们疲惫地坐在战壕里，不少人直接倒在泥泞中睡着了，他们的脸上、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却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李根生靠在战壕壁上，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他却毫不在意。他看着身边的士兵，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腿，还有的永远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酸楚。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民夫队终于赶到了！
几十名民夫牵着马匹，背着弹药箱，冒着雨朝着阵地赶来。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鞋子里灌满了泥水，却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军长！弹药送到了！”民夫队队长看到林文澜，激动地大喊。
林文澜快步迎上去，看着民夫们身上的伤痕，眼中泛起泪光。“辛苦你们了！”他握住队长的手，声音哽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