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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警告，这是宣判。
傲慢在用秦彻父亲的死亡，来敲打他这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皇。
你的父亲当年想反抗，他死了，你如果也想，下场会和他一样。
秦彻没有发作，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碎裂的怀表，一动不动。
沈妄站在他身侧，能清晰地听见，秦彻的掌心正在传出一种金属被强力挤压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
这是沈妄第一次，看见秦彻被外力逼到必须隐忍的地步。
在他心里，秦彻是神，是无所不能，掌控一切的神。
可现在，他亲眼看到，他的神，被另一股更强大、更蛮横的力量，当众打脸。
用最残忍的方式，揭开了他血淋淋的伤疤，再狠狠地踩上一脚。
原来……神之上，还有神。
这个认知，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沈妄的心里，剖开了一道全新的口子。
钟伯对秦彻的反应很满意，他直起身，再次深深一躬。
“话已带到，老奴告退。”
说完，他后退两步，转身，再次融入了书房的阴影里，来时无声，去时无息。
书房里，死一般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秦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沈妄能感觉到，从锁链另一端传来的，那股压抑到极致的、即将毁天灭地的力量，正通过金属链条，源源不断地传导过来。
突然。
“砰——！”
一声巨响，秦彻猛地挥手，桌上的电脑显示器被他狠狠扫落在地，屏幕瞬间碎裂，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
紧接着——
“哗啦——！”
笔筒、文件、台灯……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狂暴地扫到地上，名贵的紫檀木书桌被撞出一道道狰狞的划痕。
“嗬——”
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点的嘶吼，从秦彻的喉咙深处硬生生挤了出来。
他双拳紧攥，撑在凌乱不堪的桌面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灯光从他头顶打下，在他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沈妄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疯狂和暴怒。
沈妄默默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看着他主人的第一次“失控”。
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神明，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染上尘埃的、狼狈不堪的一面。
他没有感到恐惧。
反而，有一丝扭曲的、陌生的暖流，从心脏深处，慢慢地，爬满了四肢百骸。
是兴奋。
神明，原来也会受伤，也会愤怒，也会……无能为力。
沈妄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冰冷的锁链。
链子的另一端，还紧紧攥在那个正在失控的男人手里。
他慢慢地，单膝跪了下来，不是臣服。
伸出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从一地狼藉中，捡起了那块碎裂的怀表，冰冷的金属和破碎的玻璃硌着他的掌心。
然后，他站了起来。
在秦彻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中，沈妄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锁链，随着他的靠近而松弛，垂落在地。
沈妄抬起手，将那块破碎的、沾着血污的怀表，递到了秦彻眼前。
他的动作很稳，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满室的暴戾与死寂。
“主人，”
秦彻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他。
沈妄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
“您的时间，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