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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动用我们在江南的人脉，再仔细查探，沈玦与陆氏……尤其是那陆氏如今真实情况如何，务必拿到最确切的消息。”
“主子，安国公在江南的人，开始着手查探夫人的事了。”凌云将最新收到的消息低声禀报给沈玦
沈玦正执笔批阅着从京城转来的加急公文，闻言，笔下未停，他专注地写完最后几个字，这才不疾不徐地搁下笔，抬起眼。
“让他查。”沈玦的声音平静无波，“既然决定请他相助，总要让他心里有个底。藏着掖着，反倒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也小瞧了这位老国公的手段。”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陆明璃正抱着孩子在廊下晒太阳的身影，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但语气依旧沉稳：“他查到多少，便是多少。我们此前布下的疑阵，苏衡每七日一次的‘寻常’问诊，以及这院子里外合乎情理的‘平静’，足够他拼凑出他想要的‘真相’了。”
凌云有些迟疑：“可是……若安国公的人手段高超，万一……”
沈玦转过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有万一。我们给出的，就是他们能查到的全部。至于他们如何解读，是否会相信这表面的‘平静’，那便是安国公需要权衡的事了。”
他顿了顿，眼神微冷：“况且，这也是对他的一次试探。若他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或是查到了真相却选择退缩，那这个盟友，不要也罢。”
“去吧，”他挥挥手，“一切照旧，不必阻拦，也不必刻意引导。静观其变即可。”
凌云领命，无声退下。
安国公的书房内，烛火摇曳了一夜。案头摊开的，是来自江南的密报，上面清晰地写着“陆氏怀孕产子，双胎”等字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安国公心头。
他独自坐在太师椅上，闭目良久。花白的眉毛紧紧锁着，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凝重的思虑。
“怀孕生子……人伦纲常……欺君之罪……”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都重若千钧。这已不仅仅是风流韵事，这是足以颠覆一个家族，甚至引发朝堂震动的丑闻。一旦沾手，安国公府百年的清誉和安稳，都可能毁于一旦。
不帮？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明哲保身，向来是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可随即，他又缓缓摇头。
三皇子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四皇子看似温和，实则内里精明，也绝非易与之辈。沈玦此番若倒，朝堂势力必将重新洗牌，其他皇子岂会容他安国公府继续超然物外？届时，无论是哪位皇子上位，他楚家都难独善其身。
这潭浑水，他早已身处其中，想独善其身？不过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他想起孙女月华看向苏衡时，那带着光亮的眼神。沈玦若倒，苏衡必受牵连，月华那孩子……
安国公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他缓缓坐直身体，脸上的犹豫彷徨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果敢与沉着。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沉声唤道：“来人。”
心腹老仆应声而入。
“研墨。”安国公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有力。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略一思忖，便落笔如飞。回信内容简洁，并未提及任何具体事宜，只含蓄地写道：
“来信已悉，阁下所虑，老夫心中有数。京中诸事纷杂，然邪不压正，公道自在人心。待阁下返京之日，若有需老夫略尽绵力之处，但说无妨。”
写罢，他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亲自用火漆封缄，递给老仆：“即刻派人，务必亲手交到沈首辅手中。”
老仆双手接过，郑重退下。
安国公独自站在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