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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着慢慢来,谁承想……
“账本呢?现在在哪?”林云舟急声问。
“在……在铺子里!周大人的人正看着呢!不让动!”
钱有余哭丧着脸,“二少爷,您快想想办法吧!这要是查实了,咱们林家……可就完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林云舟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爹林崇礼不在家,主母沈氏巴不得看他笑话,嫡兄林道中更是指望不上……
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找苏老先生?不行,远水解不了近渴!
找其他相熟的商户帮忙?谁肯趟这浑水?
要是林家要是倒了,他这“废柴少爷”就真成丧家之犬了!
就在他心乱如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一个清泠泠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账本对不拢?”
林云舟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赵清璃不知何时站在了回廊的阴影里,素白的裙裾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她手里拿着一个蓝布包,似乎是来送茶园地契副本的。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钱有余,最后落在林云舟那张写满慌乱和强装镇定的脸上。
“茶事司查账,专挑陈年旧账下手。账目不清,轻则罚没,重则封铺。林少爷,看来你林家这关,不好过。”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说的好像你很在行!”
她莞尔一笑,告诉他:“还真巧了,我在京城时,认识一位哥哥在榷货务都茶场,他们掌管着全天下的茶叶买卖交易和税目核查,里面的弯弯绕和稽查重点,我都了然!”
他梗着脖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虚张声势
“不劳郡主费心!林家的事,林家自己会解决!”
“解决?”
赵清璃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冰冷的嘲弄,“凭你?还是凭这位……连账本都理不清的钱掌柜?”
钱有余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云舟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
赵清璃看他,声音依旧清冷。
"我们谈笔买卖吧,我帮你把账本理清楚,保你们过关,.....茶园的价格,再提五个点。四百两变成,变成六百两。现银,可以分两次付清。"
“你趁火打劫!”林云舟气得差点跳起来。
赵清璃平静地看着他.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然后倾家荡产."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愤怒、慌乱和……无措。
“你可以拒绝。”她淡淡道,“然后,等着茶事司封铺,林家倾家荡产。”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或者,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半个时辰内,找到能理清三年糊涂账,还能应付茶事司刁难的账房先生?”
他看着眼前这张清冷绝艳的脸,看着她眼底那丝近乎残忍的冷静和笃定。
他知道,只能试一试了。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成交!”
林记茶铺后院库房。
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茶叶和灰尘混合的霉味。
几张宽大的条案拼在一起,上面堆满了小山似的账册。
纸张泛黄,边角卷起,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洇开了水渍,显得凌乱不堪。
茶事司的周大人,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官员,正背着手,慢悠悠地在账册堆旁踱步。
他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胥吏,眼神锐利如鹰。
钱有余像只受惊的鹌鹑,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林云舟站在一旁,无可奈何。
周大人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开几页,眉头就皱了起来:“啧啧,林记也是临安府的老字号了,这账做得……真是潦草。这笔‘丙辰年秋茶入库三千斤’,出库记了两千八百斤?库房老钱头说过,那年虫害,顶多两千五!这账……对不上啊!”
他指尖敲着那行模糊的字迹,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林云舟心上。
“还有这里,‘丁巳年春,付周记茶行纹银八百两,购青叶’,后面怎么没有入库记录?银子付了,青叶呢?飞了?”
他每说一句,林云舟的脸色就白一分。
钱有余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林少爷,”周大人放下账册,转向林云舟,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眼底却淬着冰。
“这账目不清,出入不明,可是大忌啊。按律……”
就在这时,库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道素白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是赵清璃。
她身后跟着丫鬟青黛,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
“周大人。”赵清璃声音清泠,对着周大人微微颔首,姿态从容,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即便衣着朴素。
“受林少爷所托,协助整理账目。”赵清璃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桌上那堆狼藉的账册,“青黛,把算盘和笔墨摆好。”
青黛应声上前,麻利地将小匣子放在一张空着的条案上,打开,里面是一把半旧的黄铜算盘,几支大小不一的毛笔,还有砚台墨锭。
林云舟看着她的动作,心头五味杂陈。
赵清璃走到条案后坐下,挽起素白的袖口,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她拿起算盘,指尖在冰凉的算珠上轻轻一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钱掌柜,”她看向角落里的钱有余,“劳烦将丙辰年秋茶入库、损耗、出库的所有原始凭据,包括库房签收单、虫害报损文书、销售契约副本,全部找出来,按时间顺序排好。”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钱有余如梦初醒,连忙应声,连滚带爬地去翻找那些积满灰尘的旧箱子。
赵清璃不再多言,拿起最上面一本账册,翻开,目光沉静如水,快速扫过那些潦草的字迹和混乱的数字。
她的指尖在算盘上飞快地拨动,算珠碰撞,发出连续不断的、清脆而急促的“噼啪”声,像骤雨敲打着玉盘,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时而停顿,提笔在旁边的草纸上记下几笔,字迹清峻娟秀。
时而蹙眉,对着某处模糊的墨迹或缺失的记录凝神思索。
周大人和两个胥吏站在一旁,起初还带着审视和看好戏的心态。
但随着时间推移,看着赵清璃那专注而利落的动作,看着她笔下逐渐清晰的脉络,看着钱有余在她指挥下将一堆乱麻般的单据迅速归整……
他们的脸色渐渐变了。
周大人捻着山羊胡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里的轻慢被惊讶和凝重取代。
这女子……好厉害的手段!
这哪里是整理账目?分明是在抽丝剥茧,重建一套清晰的账目体系!
林云舟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清璃。
不再是那个拒人千里的冰疙瘩,也不是那个在谈判桌上寸步不让的冷面郡主。
此刻的她,坐在昏暗的库房里,素衣布裙,却仿佛自带光芒。
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专注而锐利,像最精密的尺子,丈量着每一笔糊涂账。
那纤细的手指,拨动算盘时快如闪电,落笔时又稳如磐石。
她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将库房里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和混乱,都悄然压了下去。
林云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震撼、钦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悄然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
赵清璃放下最后一本账册,搁下笔。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周大人。
“周大人,丙辰年秋茶,实收两千五百三十七斤,虫害报损四百六十三斤,有库房管事和虫害查验文书为证。实际出库两千一百八十斤,销售契约在此。账面短少的二十斤,系库房保管不善,轻微霉变,已做内部损耗处理,未流入市面。此笔账目,可清?”
她又拿起另一本。
“丁巳年春,付周记茶行纹银八百两,购青叶五千斤。入库单缺失,但同期林家贡茶坊的收购记录显示,该批次青叶已全额入库,用于贡茶制作。有贡茶坊掌事签押的接收文书为凭。此笔款项,可核?”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将几处最大的疑点和亏空,一一指出,并附上相应的原始凭证或合理的解释。
“小娘子……真是……算术账务的高手啊!”他拱了拱手,“账目清晰,凭证齐全,解释合理。本官……无话可说。小娘子是哪里学的本事啊!”
她笑着回:“只是闺阁中随便记记帐而已,不足挂齿”。
茶事司的官员没有再多聊,带着胥吏,匆匆离开了库房。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库房里紧绷的空气才骤然松弛下来。
钱有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抹着额头的冷汗,看着赵清璃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多……多谢郡主!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林云舟站在原地,看着条案后那个素白的身影。
她正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笔墨算盘,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查账风波,不过是拂过她衣袖的一缕微风。
林云舟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
那句“谢谢”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她,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收拾东西时,指尖拂过算盘边缘那点微不可察的……疲惫?
最终,他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茶园的钱,我明天让人送过去。”
赵清璃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将最后一样东西收进紫檀木匣,合上盖子。
“青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