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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C选项动静这么大?”投了“C”的程序员小哥惊了,随即哈哈大笑,“民意这么强烈吗?都吵!消音!”
队伍里其他人也哄笑起来。清晨的困倦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一幕一扫而空。一个小孩指着狼狈不堪的秦瞳,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快看!爆米花喷叔叔啦!”
秦瞳的头发上挂着几颗爆米花,脸上沾着爆米花的碎屑,病号服的前襟一片狼藉。他吐出嘴里的爆米花,整张脸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最后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吊着的左臂和打着石膏的右腿也跟着一起抖,像一台即将散架的老旧机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攥着轮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扭头,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不再是死死盯着周默,而是转向了“老马煎饼”摊后面那条堆满杂物的狭窄小巷——老K的临时工作间就在里面。那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火焰,把整条巷子连同里面的老K一起烧成灰烬!
周默看着秦瞳这副“爆米花糊脸”的尊容,又想起昨晚水塔上他那副“裤衩惊魂”的惨样,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他赶紧低头,假装研究自己冲锋衣的拉链,肩膀却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咳…看来C选项的‘民意’很汹涌啊。”周默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笑意,走到那个装着免费玉米粒的纸盒旁,捻起一小撮。他无视了秦瞳那能杀人的目光,故意用一种轻松探讨的语气对老马说:“马叔,我投A,《最炫民族风》,凤凰传奇,经典永流传!”说着,手腕一翻,金黄的玉米粒“沙沙”地落进了标着“A”的漏斗。
“好嘞!A一票!”老马大声报数。
玉米粒滑入管道。铁皮桶再次开始预热,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标着“A”的喇叭口上,连狼狈的秦瞳都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希望看到更大灾难发生的恶意期待。
“嘭…嘭…嘭…”
几声沉闷、间隔明显拉长的爆裂声响起。几颗孤零零、有气无力的爆米花,慢悠悠地从“A”出口滚了出来,掉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别说喷射了,连抛物线都懒得走一个。
周默:“……”
老马挠了挠头:“呃…看来A选项支持者…比较含蓄?”
队伍里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
秦瞳看着地上那几颗可怜的爆米花,再看看周默那张瞬间垮掉的脸,紧抿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极其扭曲地向上抽搐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绝对是一个混合着极度嘲讽和报复快感的冷笑。
周默感受到了那冰冷的一瞥,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妈的,连爆米花机都跟他作对?他深吸一口气,不信邪地又抓起一小撮玉米粒:“我再投A!两票!”
玉米粒再次落入“A”漏斗。
“嗡嗡…嘭!嘭!嘭嘭!”这次动静稍大,喷出来十几颗爆米花,但也仅仅是滚落到出口边缘,远不及刚才“C”选项那狂风暴雨般的喷射景象。
“哈!”旁边一个等着买煎饼的大妈忍不住笑出声,“小伙子,别挣扎啦!《小苹果》多带劲!凤凰传奇那都是老黄历喽!”她说着,麻利地从纸盒里抓了更大一把玉米粒,“瞧我的!B!《小苹果》!给我燥起来!”哗啦一声,一大把玉米粒倒进了“B”漏斗。
铁皮桶的加热声瞬间变得亢奋起来!“嗡嗡嗡”的震动明显加强!
“嘭嘭嘭嘭嘭嘭嘭——!!!”
密集得如同过年放鞭炮的巨响轰然炸开!标着“B”的喇叭口瞬间化身愤怒的火山口!雪白的爆米花洪流以比刚才“C”出口还要狂暴的姿态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壮观(且浪费粮食)的爆米花喷泉!滚烫的米花如同天女散花,喷射范围覆盖了小半个煎饼摊,甚至有几颗蹦跶着砸到了周默的冲锋衣帽子上!
“好!!”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声,大妈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秦瞳虽然因为轮椅位置躲过了大部分“B”选项的洗礼,但也被这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和漫天飞舞的爆米花碎屑弄得眉头紧锁,脸色更黑了。这该死的噪音!
周默拍掉帽子上的爆米花,看着眼前这荒诞又热闹的景象,再看看轮椅上那个被迫成为“民意”背景板、一脸“生人勿近毁灭吧赶紧的”表情的秦瞳,昨晚的生死危机带来的紧绷感,竟诡异地松弛了一丝。这他妈的城市生活,真是比蜂巢的追杀还要魔幻现实主义。
他掏出手机,对着那台还在间歇性喷吐着爆米花的铁皮桶、地上堆积的“民意”、以及轮椅上那个生无可恋的“基准测试单元”,飞快地拍了几张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给林柚发了条消息:
「柚子,速来老马煎饼摊!见证人类科技(?)与民主(?)的奇观!顺便,老K的新发明可能需要你的‘技术支援’…以及心理疏导。另:自带容器,可免费领取‘民意’爆米花,口味随机,卫生状况…随缘。PS:秦‘基准’状态稳定,仇恨值MAX。」
刚按下发送键,一阵刺耳的、完全不同于爆米花机噪音的尖锐引擎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撕碎了清晨的喧闹。一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车窗玻璃颜色深得如同墨汁的商务车,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低气压,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煎饼摊对面的马路边。
车门无声滑开。两个穿着剪裁精良、质地考究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们身形挺拔,动作干练,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迅速扫过煎饼摊前的人群,目光在狼狈的秦瞳和正在拍爆米花的周默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他们的视线掠过那台还在冒着热气、旁边堆着米花小山的“民意”爆米花机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低劣的垃圾。其中一人对着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
周默的心猛地一沉。这车,这打扮,这气场…绝对不是普通路人!难道是蜂巢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不对,蜂巢的风格更隐蔽…难道是…疗养院?!
秦瞳显然也认出了来者,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再次泛白。他眼中那滔天的愤怒和屈辱,在看到这两个灰西装男人的瞬间,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忌惮和…恐惧的东西所取代。他下意识地想操控轮椅后退,但沉重的石膏和伤势限制了他的动作,只让轮椅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两个灰西装男人无视了周围好奇和略带不安的目光,径直朝着煎饼摊——或者说,朝着秦瞳的方向走来。皮鞋踩在沾着油污和爆米花碎屑的路面上,发出规律而压迫感十足的“嗒、嗒”声。
老马停下了手里的铲子,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排队的人群也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声消失了,只剩下爆米花机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嘶嘶”声,以及煎饼鏊子上最后一点油星寂寞的滋啦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默悄悄退后一步,身体微微绷紧,手揣进冲锋衣口袋,握住了里面那个硬邦邦的、老K用外卖电动车电池改装的移动干扰器“放屁虫”。他看了一眼轮椅上脸色煞白、身体僵硬如铁的秦瞳,又看了一眼那两个越走越近、面无表情的灰西装男人。
“老马煎饼”摊前,油香、爆米花香、清晨的凉气,以及一股冰冷的、来自未知势力的危险气息,诡异地混合在了一起。
一个灰西装男人在秦瞳的轮椅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秦瞳先生。疗养院认为您需要更专业的‘康复’环境。请跟我们走一趟。”
他身后的同伴,目光则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周默,扫过那台可笑的爆米花机,最后落在了地上那堆被踩得稀烂的、代表着“民意”的爆米花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撇,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秦瞳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艰难地、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那只攥着扶手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周默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疗养院…果然是他们!他们像秃鹫一样精准地嗅到了受伤猎物的气息。秦瞳被带走,是灭口?还是…榨取最后的情报价值?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更大的麻烦正在逼近。他口袋里的“放屁虫”外壳冰凉,而那两个灰西装男人带来的寒意,比清晨的冷风更刺骨。
灰西装男人不再多言,伸手握住了秦瞳轮椅的推手,准备将他带走。轮椅的橡胶轮子碾过地上几颗完整的爆米花,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将那代表着“C”选项“都吵,建议消音”的“民意”,彻底碾碎在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