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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组暗红的光学目镜像探照灯一样钉在周默藏身的角落时,几公里外,蜂巢中层B7区,“废料回收再利用部”那个永远弥漫着劣质咖啡和过期电路板焊锡味的狭窄隔间里,林柚正对着屏幕上一片刺眼的红色警告框,感觉自己的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操。”她无声地骂了一句,手指在布满油光的键盘上几乎要敲出火星。
屏幕上,进度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弹窗:
> **错误 0xC00D36C5:目标文件已损坏或不可用。**
> **操作:音频文件恢复 - [项目:夜莺] - 核心声波样本_迭代7.wav**
> **状态:失败。**
旁边一个小窗口,是数据恢复软件的输出日志,最后几行字像墓碑上的刻字:
> **扫描完成。检测到文件碎片:0%**
> **恢复可能性评估:极低(<0.01%)**
> **建议:放弃操作或尝试其他来源。**
“极低?放弃?”林柚猛地靠回吱呀作响的椅背,老旧的人体工学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她抓起桌角那个印着褪色卡通猫头鹰的马克杯,里面是早已凉透的、味道像泥水的合成咖啡,狠狠灌了一大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咙,非但没压住那股邪火,反而让她更烦躁了。“开什么玩笑!”
为了搞到“夜莺”项目核心声波样本的第七次迭代数据,她和周默冒了多大的风险?周默现在还在外面,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躲清洁组呢!结果呢?数据没了!像被橡皮擦精准地、不留痕迹地抹掉了!
这绝不是意外损坏。硬盘没坏道,存储阵列没报错。文件是被人为删除的,而且是用一种极其专业、极其彻底的方式,连数据恢复软件都只能干瞪眼。就像有人用消音狙击枪,隔着十公里,一枪精准地打爆了她存宝贝的保险箱。
“老K!”林柚抓起内部通讯器,声音因为压抑着怒火而有些发颤,“过来!出事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阵含混的咀嚼声和不满的咕哝:“……正啃能量棒呢,催命啊?又哪个倒霉催的服务器宕了?”
“比那个严重一万倍!”林柚咬着后槽牙,“‘夜莺’的迭代7!核心样本!没了!被删了!恢复不了!”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大概两秒,然后传来“噗”的一声,像是老K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啥玩意儿?!”他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破音,“没了?!你确定不是被你手滑塞进哪个隐藏文件夹了?或者被你那破咖啡杯里的‘泥石流’给淹了?”
“滚蛋!”林柚没好气地骂回去,“我他妈备份了三份!一份在部门冗余阵列,一份在我个人加密盘,还有一份……”她顿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在昨天刚‘意外’故障送修的移动硬盘里!现在全没了!全被精准定点清除了!连个碎片都没留下!”
通讯器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老K显然是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他那庞大的身躯挤进林柚狭小的隔间时,整个空间的光线都暗了几分。油腻的头发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手里还捏着半截黏糊糊的能量棒,脸上惯常的惫懒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三份备份,同时精准消失?”老K凑到林柚的屏幕前,眯起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的错误弹窗和空白的恢复日志,“你部门冗余阵列的访问日志呢?个人加密盘的防火墙记录呢?还有那个送修的硬盘,维修单谁批的?经手人是谁?”
“查了!”林柚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几个窗口。“部门冗余阵列,昨晚凌晨1点23分,记录显示是‘例行数据整理程序’访问并修改了目标文件区域。妈的,那个程序三个月没跑过了!个人加密盘……”她点开另一个日志文件,“更绝,防火墙显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外部访问记录!文件就像……就像自己蒸发了一样!至于送修的硬盘……”她调出一份电子工单,“维修部的小张签收的,理由是‘物理接口接触不良’。小张今天轮休,联系不上。”
“接触不良?”老K嗤笑一声,油腻的肥脸上肌肉抽动,“这借口比我这能量棒的保质期还假!林柚,这他妈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他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能量棒和隔夜口气混合的味道,“这是灭口。干净利落的灭口。有人知道我们拿到了东西,而且非常清楚我们放在哪。这手法……是内鬼。只有内鬼,才能绕开所有常规监控,精准地、不留后患地抹掉痕迹。”
“内鬼……”林柚喃喃重复,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周默面对清洁组时感受到的恐惧更甚。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蜂巢这铁桶一般的体系里,如果真有内鬼在高层眼皮子底下活动,还能精准定位到她和老K这种“废料回收部”小虾米手里的绝密数据……这水太深了。
“查IP!”老K猛地直起身,动作快得与他体型不符,一把抢过林柚的鼠标,“所有可疑操作,必然有源头!就算他们用了跳板,穿了马甲,老子也要扒下他一层皮!重点查那个‘例行数据整理程序’的启动源!还有你个人加密盘,防火墙没记录不代表没痕迹!底层日志!系统内核调用!老子就不信了!”
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把林柚挤出了座位,粗短的手指在键盘上却异常灵活,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屏幕上飞快地滚过一行行令人眼花缭乱的命令符和日志代码。隔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键盘的敲击声和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头晕的数据流。空气中劣质咖啡和能量棒的味道,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柚站在一旁,手心全是冷汗。她看着老K那张胖脸上渗出的汗珠,看着屏幕上一行行被过滤、被分析、被追踪的代码,心脏悬在嗓子眼。内鬼……会是谁?维修部的小张?还是能接触到“例行程序”启动权限的系统管理员?或者……是更高层的人?
“妈的……穿得还挺花……”老K突然骂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七层跳板……绕了大半个蜂巢的公共服务节点……还伪造了西区能源管理部的内部协议包……有点东西啊这孙子……”
林柚屏住呼吸,凑过去看。
屏幕上,复杂的网络拓扑图末端,一个闪烁的光点被层层剥开伪装。老K正在暴力破解最后一道虚拟网关的认证。进度条艰难地爬升着。
“快了……快了……给老子开!”老K低吼一声,手指狠狠敲下回车。
屏幕猛地一闪,拓扑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洁的、却让林柚和老K瞬间瞳孔放大的信息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