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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周默还沉浸在分析那个可疑脉冲信号的兴奋中,耳机里是复杂的频谱噪音交响乐。突然,“哐!哐!哐!”一阵如同拆迁队抡大锤的砸门声,带着滔天怒火,差点把他从破塑料椅上震得弹起来,连带着桌上的破电磁炉都嗡嗡共振。
他皱着眉,一把扯下耳机,骂骂咧咧地起身:“谁啊?抄家啊?”
刚拧开一条门缝,周默就被门外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刘大爷,这位平时在小区里颇有威望、讲究体面的退休老干部,此刻像一尊怒发冲冠的门神杵在他家门口。老头儿脸膛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到了顶点。最绝的是,他手里高高举着一张用硬纸板临时赶制的“战旗”,上面用粗黑的马克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每一个笔画都力透纸背,饱含血泪控诉:
**【还我五杀!!!】**
**(WiFi杀手偿命来!)**
字旁边,还用简笔画极其抽象地画了个碎裂的WiFi信号图标和一个被红叉贯穿的“五杀”图标,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周默!”刘大爷的怒吼震得楼道灰尘簌簌往下掉,唾沫星子差点给周默洗了把脸,“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阳台上搞你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刚才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的五杀!眼看到手的五杀!煮熟的鸭子!全让你给搅黄了!队友骂我是演员!举报我!我老刘一世英名,晚节不保!你赔我五杀!赔我信誉分!赔我精神损失费!”
周默被这阵仗和这硬核标语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阳台方向:“刘大爷…您消消气…冷静点…什么五杀?我…”
“装!接着装!”刘大爷举着牌子往前又逼了一步,眼神锐利得像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就是你那破电磁炉!还有那堆破铜烂铁天线!每次你一捣鼓那玩意儿,我这WiFi就跟抽风似的!今天更绝!直接给我干断网了!就在我五杀的关键时刻!人赃并获!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他越说越激动,干脆也不进门了,抱着他那块写着血泪控诉的硬纸板,一屁股就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周默家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那【还我五杀!!!】的标语,像面不屈的战旗,竖在他身边,散发着强大而无言的控诉气场。
“哎!大爷!您…您别坐地上啊!凉!地上凉!”周默这下真有点慌了神。这老头儿要是在他门口气出个心肌梗塞或者坐出个老寒腿,他这“科技废宅”的名声就彻底完了,搞不好还得吃官司!
“凉?我的心都拔凉拔凉的了!”刘大爷盘腿坐定,摆出一副“你不给说法我就扎根在这儿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势,“我的五杀!我队友的信任!都凉透了!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把你这破玩意儿关了!我就坐这儿不走了!让全楼栋的人都来评评理!看看你是怎么用高科技手段迫害邻居老头儿,剥夺老年人精神文化生活,破坏社会主义邻里和谐的!我看街道办管不管!我看警察管不管!”
周默:“……” 他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刘大爷那悲愤欲绝、视死如归的表情,再看看那块仿佛凝聚了千钧怨念的“五杀”标语牌,一股强烈的荒诞感和自我怀疑涌上心头。这监听大业还没挖到绿洲的核心秘密,先把自己搞成了全民公敌?
他赶紧挤出最诚恳的笑容,试图灭火:“刘大爷,误会!天大的误会!我那…那就是个报废的电磁炉,我拆着研究研究,真的!纯粹个人爱好!至于WiFi…可能是…是最近太阳黑子活动异常?或者您家路由器该升级了?您看…”
“放你的罗圈屁!”刘大爷唾沫横飞,火力全开,“老子路由器上个月才换的最新款!穿墙王!信号满格!就是你!就是你那破玩意儿!一开就干扰!我听得清清楚楚!嗡嗡的!跟特么电蚊子在发电报似的!肯定有鬼!你少糊弄我!”
周默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大爷这耳朵是声呐做的?刚才加大功率时那点细微的电流声都被他捕捉到了?
就在周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眼前这尊“门神”请走时,他放在阳台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提示音——“嘀”。
他猛地扭头看去。
屏幕上,那个负责追踪可疑脉冲信号的程序窗口,原本被杂波淹没的背景中,一个极其清晰、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红色信号灯般的峰值,猛然跃起!旁边自动标注的坐标信息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精确的位置。
周默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他顾不上门口还在进行“静坐革命”、控诉他毁掉五杀的刘大爷,一个箭步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回阳台,死死扑到电脑屏幕前。
坐标图被迅速放大、锁定。
那个代表着异常稳定脉冲信号的源头发射点,被清晰无误地标注在——城市天际线上最耀眼的钢铁巨兽,绿洲科技总部大厦的顶层核心区域!
绿洲!
果然是绿洲!
刘大爷身上那精确到秒的诡异歌声,那非自然的破音点…是某种生物植入物?还是环境调制设备在暗中作祟?绿洲的神经调谐技术,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普通退休老人的日常生活中?他们在进行什么?大规模社会实验的前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周默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之前的猜测被冰冷的坐标证实了,但这真相带来的不是兴奋,而是毛骨悚然。绿洲的“和谐”触手,正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喂!周默!你小子听见没有!别想躲!我的五杀!我的WiFi!你今天必须给我关掉!”门口,刘大爷不屈不挠的怒吼如同战鼓擂响。
周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绿洲坐标,又回头看了看门口抱着“还我五杀”牌子、化身人形抗议装置的老邻居。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愧疚、神秘和“我懂你”的复杂表情,快步走回门口,对着坐在地上、气呼呼的刘大爷,露出了一个带着点讨好、又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分享惊天秘密的微笑:
“刘大爷,您消消火!坐地上真不行,回头腰疼!”他伸手虚扶,眼神警惕地瞟了瞟楼梯上下,压低了嗓子,“关于您的WiFi,还有您那…痛失的五杀荣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我可能…真知道点内情。而且,这事儿,恐怕比您想的…要邪门得多,刺激得多!搞不好…咱们都是受害者!”
他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同仇敌忾的意味:“要不…咱进屋说?我给您泡杯上好的碧螺春,压压惊。咱们好好合计合计,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动’了您的五杀?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 他指了指刘大爷怀里的硬纸板,眼神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