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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莲娜再次伸出手,这次,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颗糖,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极其缓慢地,放进了嘴里。
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莲娜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点,她低下头,继续摆弄怀里的布娃娃,不再看任何人。
程秋霞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涩又莫名有些安慰。她趁机上前,和颜悦色地哄着,半扶半抱地将莲娜从老马怀里搀了起来。老马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只能焦急地看着。
很快,李风花抱着被褥,吴秀兰拿着个简单的包袱回来了。老刘也返回来,示意西屋已经收拾好了。
雨彻底停了,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半张脸,清冷的光辉洒在湿漉漉的院子里。程秋霞和李风花一左一右,搀扶着神情麻木的莲娜,吴秀兰拿着东西跟在后面,老刘则背起了行动困难的老马,一行人沉默而又坚定地,朝着老刘家走去。
程飞迈着小短腿,紧紧跟在程秋霞身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阴森破败的磨坊后屋,又看了看前方被搀扶着的、背影单薄的莲娜,和她嘴里那颗微微鼓起的糖块。
莲娜在众人的安置下在温暖中陷入梦乡。黑暗。粘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然后,有光刺了进来。是摇曳的、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一双温柔含笑的、蓝色的眼睛。一个哼唱着陌生却悦耳曲调的金发女人,正用柔软的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嘴里吐出的音节带着奇异的卷舌音:“Лена… моя хорошая девочка…” (莲娜……我的好姑娘……)
空气里有烤面包的焦香,和一种叫做“сахар”(糖)的、雪白晶体的甜蜜味道。一个小小的、刻着花纹的木质套娃被塞进她手里,冰冰凉凉的。
画面猛地碎裂。
尖锐的哨声,玻璃破碎的巨响,蓝色的眼睛被惊恐填满。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猛地抱起,颠簸,无尽的颠簸。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周围是嘈杂的、她听不懂的哭喊和怒吼。那双蓝色的眼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弥漫的硝烟和一张张仓皇失措的、陌生的东方面孔。
寒冷。饥饿。像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寸肌肤和理智。她蜷缩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堆里,看着一只肥硕的老鼠从眼前窜过。有人扔给她半个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她像野兽一样扑过去,用还没长齐的牙拼命撕咬。
然后,是那双油腻的、带着令人作呕笑容的眼睛。一个男人,用几块发霉的饼干,把她从稻草堆里骗走。颠簸的马车,恶臭的车厢里挤满了和她一样脏兮兮的孩子。哭闹的孩子会挨打,她学会了沉默,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墨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像两簇冰冷的鬼火。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卖给了一个总弥漫着劣质脂粉气和酒臭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穿着艳丽、眼神空洞的女人。她因为那双奇怪的眼睛和倔强,挨了最多的打。鞭子抽在身上的刺痛,火钳烫在臂膀的灼热……疼痛成了最清晰的记忆。她开始尖叫,撕咬,像一头被困的幼兽。他们说她疯了,把她关进黑屋子,用铁链锁住。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记忆的碎片像坏掉的幻灯机,杂乱无章地闪烁。蓝眼睛的女人……烤面包的香味……套娃……硝烟……硬窝头……油腻的眼睛……恶心的双手……鞭子……铁链……疼痛……无边的黑暗……
偶尔,会有一张模糊的、带着焦急和泪水的东方男人的脸凑近,嘴里反复喊着什么:“莲娜……爹来了,爹带你回家……看看爹,不要害怕……” 那张脸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撕心裂肺的酸楚,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混乱。她挥舞着被铁链磨破的手腕,用指甲抓挠,用牙齿撕咬,试图驱赶这张让她心碎的脸。
再后来,环境变了。没有了鞭子和脂粉气,只有沉闷的磨盘转动声,和一个总是跛着脚、小心翼翼靠近她的老男人。他给她喂一种苦涩的汤药,给她破旧的毯子,试图用粗糙的手掌抚摸她的头,但每次都会引发她激烈的反抗。只有在一个脏兮兮的、掉了眼睛的布娃娃被塞进她怀里时,那熟悉的触感,才让她获得一丝安全感。
直到那个雨夜。雷声像爆炸一样在头顶炸开,黑暗、硝烟、破碎的记忆瞬间将她吞没,她看到了威胁,那个总是靠近她的老男人,她抓起手边冰冷的、尖锐的小凿子,凭着被虐待多年形成的本能,装作无害的样子然后出其不意的狠狠刺了过去,温热的液体溅到手上,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痛呼。
然后,更多的人冲了进来。陌生的女人,嘈杂的声音。她缩紧身体,准备承受更多的殴打。
但是……没有。
一个很小很小的身影走了过来,递过来一颗用漂亮纸张包裹着的东西。放进嘴里是甜的。是记忆深处那片雪白晶体的味道……糖……
黑暗的潮水似乎退去了一点点。那点微弱的甜,像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照亮了意识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角落。
她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娃娃,嘴里含着那颗渐渐融化的糖,在疲惫和药力的作用下,沉入了并不安稳的、却暂时驱散了部分噩梦的睡眠。
在睡梦中,她仿佛又听到了那首带着卷舌音的、遥远的歌谣,只是这次,哼唱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熟悉的、东方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