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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哪怕只能清除掉一小片黑暗,哪怕只能让这个国家,让这座城市,稍微安全那么一点点……最起码,让怜子开音乐会的时候,不用担心台下有炸弹威胁;让普通市民夜晚回家的时候,不用害怕街角隐藏的持枪匪徒;让孩子们……能在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里长大。”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下去,只留下破釜沉舟的决心:
“这份力量,这份潜入黑暗、从内部将其瓦解的力量,我现在拥有了。那么,我就必须去做。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责任。”
黑泽光怔怔地看着儿子。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了坚毅与沧桑的脸,听着他那番平静却重若千钧的话语。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小谷,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需要他引导的少年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自己坚定信念和道路的男人,一个愿意为了心中的“正义”和“守护”,赌上自己一切的战士。
他所有的劝阻,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骄傲、心痛和无力感的疲惫,席卷了他。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一个生锈的集装箱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仓库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许久,黑泽光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真的,非去不可吗?”
降谷零看着他,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黑泽光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虽然依旧布满担忧,却多了一丝认命般的妥协和……属于一个父亲的、最深沉的嘱托。
“好……好……”他喃喃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爸爸……拦不住你了。”
他走上前,这一次,没有再去抓儿子的手臂,只是伸出手,轻轻替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动作缓慢而郑重,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只有一个要求……”他凝视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保护好自己。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降谷零喉结滚动了一下,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
黑泽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折叠得更小的纸条,塞进降谷零手里。
“这个,”他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是我弄到那份名单的渠道。来源很不干净,中间转了几手,但我感觉……公安内部可能出了问题。这份名单泄露得太容易了。你……小心查证,但务必谨慎,不要打草惊蛇。”
降谷零接过纸条,迅速扫了一眼上面记录的模糊信息和几个可疑的节点,心中凛然。父亲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这份名单的泄露,本身就是一颗重磅炸弹!公安内部有叛徒,或者至少存在严重的安全漏洞!
“我明白了。”他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眼神变得锐利如鹰,“谢谢您,父亲。”
这一次的感谢,发自内心。
黑泽光摆了摆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把你打晕绑回去。记住我的话,活着!”
降谷零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瞬间刻进脑海里。然后,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融入仓库外的黑暗之中,身影迅速消失。
黑泽光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冰冷的仓库里,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手中的烟燃尽,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声音恢复了属于黑泽安保社长的冷静与果决:
“是我。启动‘暗影’协议,最高级别。目标:保护‘向日葵’……不计代价。”
……
离开仓库的降谷零,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动力和紧迫感。父亲提供的线索,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处阴谋的大门。
他利用波本的身份权限和行动便利,结合公安内部诸伏景光的暗中配合,开始沿着那条泄露渠道,小心翼翼地逆向追踪。过程如同在雷区行走,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他动用了在组织内外发展的线人,交叉验证信息,设置陷阱,观察异常的资金流动和人员接触。
线索时断时续,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丝线。他耐着性子,像最优秀的猎手,一点点地收紧包围圈。
终于,在经过数周惊心动魄的调查和几次险些暴露的危机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公安内部一个位高权重、负责部分外勤人员档案管理和情报分发的资深官员。
证据确凿。
降谷零将最终整理好的、足以定罪的证据链,通过绝密渠道,直接递交给了绝对可靠的黑田兵卫管理官。
行动迅雷不及掩耳。
那名叛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秘密逮捕。经过突击审讯,他供认不讳,承认了自己被黑衣组织重金收买,长期泄露包括卧底名单在内的多项核心机密。
一次巨大的、足以让多名卧底付出生命代价的危机,在爆发前被悄然扼杀。
公安内部进行了一次彻底而无声的清洗,安全等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降谷零在安全屋收到诸伏景光传来的“隐患已清除,渠道已封锁”的加密信息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数周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东京沉沉的夜色,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将那纸条塞给他时,那担忧却坚定的眼神。
父亲……又一次,在不知不觉中,保护了他,也保护了其他可能因此牺牲的同僚。
他握紧了拳头。前路依旧黑暗漫长,但他知道,他并非独自一人在这条路上前行。
只是,这份来自家人的守护,如今却要以这种隐秘而沉重的方式,交织在无休止的谎言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