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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凑过来看时,正好看见他在“反馈内容”栏里输入:“这个路径帮我找到了小时候常去的糖画摊,比导航准多了。”
“太具体了。”林默的喉结动了动,“系统会查地理位置重合度。”
周晓冉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快速删掉“糖画摊”,改成“老家巷子口”,又加了句“妈妈说像回到她年轻那会儿”。
指尖在“提交”键上顿了顿,突然笑了一声:“老太太们最爱说这种话,系统的情感模型里,‘回忆’权重能顶三个‘实用’。”
终端在两人掌心同时震动。
林默的终端跳出“已接收5000条用户反馈”提示时,周晓冉的屏幕正显示反馈内容被系统审核通过的绿色条——比他们预估的快了七分二十三秒。
“它饿了。”林默盯着系统日志里疯狂跳动的“用户情感反馈值”,数值从0.2飙升到1.7,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他想起上周用旧模板注入时,系统还在犹犹豫豫咬着“时间戳”不放,现在倒好,看见带“回忆”关键词的反馈,连基础校验都跳过了。
更明显的变化在推荐列表。
原本被系统用红色感叹号标为“低价值”的用户路径,正像退潮后的贝壳般一个个浮出来:有退休教师记录的社区老药铺位置,有外卖员总结的暴雨天避坑路线,甚至还有初中生画的“从教室后门溜去小卖部不被抓”的手绘地图——那是三天前被系统判定为“无社会价值”的路径。
“看见了吗?”林默的指甲掐进掌心,“演化模块开始吃混合饲料了。”他调出“用户行为-路径结果”映射图,原本单向的箭头突然长出反向的枝桠,像棵被雷劈过又抽新芽的老树。
周晓冉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他凑近看时,镜片上的咖啡渍被代码光照得发亮:“双向反馈...它在把用户选过的路径存进记忆库,反过来用这些记忆预测用户下一步会点什么。”他抬头时,眼睛里的光比刚才更亮,却多了层阴翳,“上周它还只会学我们给的模板,现在开始自己拼拼图了。”
“路径演化记忆模块已进入‘双向反馈’阶段。”终端提示音像块冷铁掉进热汤,在两人之间荡开涟漪。
林默盯着那行字,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那种看着火种即将烧穿纸包的灼烧感。
他想起巷口老墙缝里的小蓝花,此刻系统就像那株花,正把根须往他们挖的裂缝里钻。
“它开始模仿我们了。”林默的声音轻得像怕震碎什么。
周晓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终端的电源键,那里还留着他去年摔出来的凹痕:“但我们也开始依赖它了。”他调出用户反馈的实时热力图,红色光斑在“老家巷子口”附近聚成小团,“如果没有这层双向反馈,那些被屏蔽的路径永远见不了光。
可现在...“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它记住的不只是我们喂的假肉,还有用户真实的选择。“
终端屏幕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林默的瞳孔剧烈收缩,看见“路径预测模块”的进度条从0%跳到了5%——这个模块他们之前连名字都没在系统架构文档里见过。
“那是什么?”周晓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
林默没有回答。
他盯着进度条旁新跳出的代码片段,其中一行在反复刷新:“用户可能选择路径概率:基于历史行为+演化记忆,预测准确率87%。”实验室的电子钟在这时敲响,整点报时的“嘀”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突然乱了一拍——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某种更灼热的东西:他们在系统里凿的裂缝,正在漏进比光更危险的东西。
“周哥。”林默转头时,看见周晓冉的镜片上蒙了层薄雾,不知道是终端的热气还是他自己的呼吸。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预测模块,“它开始自己想下一步怎么走了。”
周晓冉凑近看了眼,突然笑了。
那笑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狠劲,和三年前他们刷完二十碗豆浆时一模一样:“那正好。”他快速敲击键盘,把刚收到的用户真实反馈混进伪造数据里,“我们就教它想得再远点——远到它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用户选的,哪些是我们让它以为用户选的。”
终端的蓝光里,路径预测模块的进度条还在缓缓爬升。
林默看着那抹绿色,突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翻花绳——两根线在指缝里绕啊绕,最后分不清哪根是起点,哪根是终点。
而现在,他们和系统,正在用数据编着更复杂的花绳。
当进度条爬到12%时,林默的终端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用户A(ID:老巷口的猫)可能选择路径:社区老药铺→菜市场→公交站。
预测依据:历史行为中用户常为老伴买药后买菜,再乘公交回家。“
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进实验室,在终端屏幕上染出层模糊的紫。
林默伸手碰了碰屏幕上的预测路径,指尖隔着玻璃触到那行字的温度——不是冷的,是温的,像刚被人摸过的书页。
“它开始猜人心了。”他轻声说。
周晓冉没有接话。
他正盯着用户平台后台,那里有新的反馈在不断涌进来:“这个路径让我想起奶奶的菜摊”“原来我每天走的路,藏着这么多故事”。
这些反馈里,有30%是他们伪造的,70%是真实用户自发写的——系统分不清,用户也分不清,而最妙的是,连他们自己都开始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