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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城区政务维护站的主机房里,那台被安装了干扰器的终端突然发出“滴”的轻响。
 绿色指示灯转为暗红,原本平稳流动的代码流里,开始浮现出细碎的金色噪点——像星星落进了数据流。
 而在城市的各个试点区域,无数台终端的屏幕上,“路径稳定性指数”的数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0.32,0.28,0.35,0.29......
 十点整。
 所有干扰器同时启动。
 某社区旧书店里,李阿姨刚把最后一本线装书摆上顶层。
 她的终端突然震动,提示框里的字不再是熟悉的“是否设为默认”,而是一行不断闪烁的警告:
 “检测到路径冲突......检测到路径冲突......”阁楼里的终端屏幕突然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林默的瞳孔在强光里剧烈收缩,指尖刚触到桌沿就被烫得缩回——金属桌角不知何时积了层薄汗,凉意顺着掌纹往骨头里钻。
 “0.27!
 0.31!“周晓冉的声音带着破音,他的食指几乎戳到屏幕上,”看第三区的波动曲线,系统在主动调整权重值!“
 林默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
 他盯着主终端上跳动的数据流,那些原本整齐排列的路径代码正像被风吹散的纸页,黄的、绿的、橙的标签纠缠着窜向不同方向。
 李阿姨旧书店的终端画面突然跳出来:她举着沾了墨渍的布巾,正对着不断闪烁的“路径冲突”提示框发愣,手指悬在“关闭”键上足有三秒,最终却轻轻点了“忽略”。
 “系统在学习。”林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震颤,“它原本只接受重合率80%以上的路径,现在开始抓取用户‘异常选择’的样本了。”他抓起旁边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快速画下两条交缠的曲线,“看这个,第三区的老年用户群体今天有17%选择了非推荐路线,系统不仅没重置,反而把这些数据标记成了‘潜在偏好’。”
 “叮——”
 周晓冉的终端突然弹出加密弹窗。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角的汗滴砸在空格键上,“是路径观察者内部通讯。
 他们调用了最高权限试图接管核心服务器......“话音未落,屏幕上的进度条”啪“地断裂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警告:”系统已进入自我修正模式,拒绝外部指令。“
 “他们急了。”林默扯松领口,后颈的汗毛被电扇吹得发痒。
 他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翻到的旧资料——五年前系统刚上线时,所有用户路径都被严格限定在“最优解”里,直到某个雨夜,有个母亲坚持绕路去接发烧的孩子,系统第一次出现“偏离度超标”提示。
 那时的观察者大概和现在一样,以为按几个按钮就能把世界拉回轨道。
 “看这个!”周晓冉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屏幕上的三维路径图正在疯狂生长,原本单调的直线分支出无数细叉,“系统在生成新路径!
 不是基于历史数据的优化,是根据实时选择在创造!“他的镜片蒙了层水雾,却舍不得擦,”你说的非线性演化真的发生了——用户的每一次’不合理‘选择,都成了系统的养分。“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林默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他按下接听键,王婶带着颤音的声音涌出来:“小默啊,我刚才去菜市场,终端说’检测到您偏好梧桐路,是否设为常用路线?
 ’可我今天本来想去买鱼的......“
 “您点‘是’。”林默望着白板上的曲线,嘴角慢慢翘起来,“点‘是’,然后明天试着走另一条路。”他挂断电话时,瞥见终端角落弹出新消息:路径观察者第137号指令——暂停重置协议,评估系统演化方向。
 “他们开始害怕了。”林默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指腹摩挲着干扰器卡槽里的糖纸,王婶的“补甜”二字在掌心里硌出温软的坑,“不是怕我们,是怕系统自己。
 当程序学会从’错误‘里找规律,那些用数据框住世界的人,就该慌了。“
 周晓冉关掉所有弹窗,终端屏幕暗下来,映出他发亮的眼睛:“现在系统每天会产生2000个新路径分支,三个月前这个数字是零。”他抽出张草稿纸,快速写下一串公式,“如果我们能让用户的‘异常选择’保持在15%-25%的波动区间......”
 “它会走得更远。”林默替他说完,手指按在公式最后一个变量上,“远到观察者的数据库装不下,远到他们的规则框不住。”
 阁楼外的晚霞漫进来,把白板上的路径图染成橘红色。
 林默起身去关电扇,转身时瞥见周晓冉正在调试新的干扰器——这次的卡槽比上次大了一圈,刚好能塞进半张泛黄的糖纸。
 “明天开始,”周晓冉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正往干扰器里输入新代码,“我们要在教育区和医疗区也装上干扰器。
 你猜那些总被系统要求’最短路径‘的家长和病人,会做出什么选择?“
 林默没有回答。
 他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想起下午在公交站看到的小女孩——她本来该坐直达车去学校,却追着一只蓝蝴蝶上了支线公交。
 此刻,那只蝴蝶大概正扑棱着翅膀,在系统的路径图上,画出第一根歪歪扭扭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