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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片的震颤突然加剧，震得他胸骨发疼，耳机里周晓冉的呼喊被电流撕成碎片，最后只余下一句模糊的“林默——”便彻底消失。
“路径选择并非个人意志，而是集体命运的汇聚。”
机械音从芯片内部渗出时，林默正攥着楼梯扶手喘气。
冰晶台阶在他掌心裂开蛛网纹，抬头望去，原本望不到顶的塔尖此刻清晰可见——不过二十余阶外，一团幽蓝光晕正包裹着什么。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镜中那些被牵连的“周晓冉”泛红的眼尾，想起穿白大褂的自己推眼镜时镜片反光的温度，突然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别人的骨头上。
“我凭什么……”他对着空荡的镜塔轻声说，声音撞在无数面镜上，碎成千万个“凭什么”，“凭什么我的选择要让别人的人生偏移？”
芯片的震颤化作灼烧，在他心口烙下滚烫的印记。
林默咬着牙继续往上，冰晶台阶在脚下发出垂死的呻吟。
当他的指尖触到塔顶层那团光晕时，温度突然变得温柔——像母亲的手，像大学毕业那天周晓冉拍他肩膀的力度。
光晕散去，露出悬浮的水晶球。
无数银线在球体内交织成网，每根线上都串着流动的画面：穿着警服的他给小学生系歪掉的红领巾，染着蓝发的他在鼓点里甩动汗湿的碎发，还有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周晓冉”正站在颁奖典礼上，奖杯在聚光灯下折射出他记忆里最明亮的光。
林默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抬起手，指尖在水晶球表面微微发颤。
当皮肤贴上那层微凉的屏障时，眼前的世界突然翻转——
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这里，穿着和此刻相同的旧T恤，只是眼底没有现在的迷茫。
X - 01，那个镜像世界的“他”，正凝视着水晶球里翻涌的画面。
“放弃锚点身份。”X - 01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林默心上，“这样所有被我改变的路径都能回到原点。”
水晶球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林默看见X - 01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风卷走的纸片，他伸出手想去抓，却只触到一片虚无。
“现实结构……会反噬……”X - 01的声音消散前，眼底是林默从未见过的释然，“但至少……他们能拥有原本的人生……”
“不！”林默猛地抽回手，额头抵在水晶球上急促喘息。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发抖——刚才在幻象里，他分明感受到了X - 01消失时的痛，像有无数根钢针在撕扯他的魂魄。
“咔——”
清脆的碎裂声让林默猛地抬头。
水晶球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那些流动的画面开始扭曲：穿着警服的“他”突然变成收债时的蓬头垢面，染着蓝发的“他”手里的鼓槌化作带血的钢管，颁奖典礼上的“周晓冉”撕烂了奖状，对着镜头嘶吼。
“镜塔崩溃倒计时：00:01:30。”芯片的机械音突然响起，震得林默耳膜生疼，“所有镜像现实将被重置，路径干涉者已锁定当前坐标……”
林默转身就往楼下冲。
冰晶台阶在他脚下成片碎裂，砸向下方的镜面时爆成刺目的光。
他听见无数个“自己”的惊呼，看见无数个“周晓冉”的身影在镜中闪现又消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必须在封锁前找到真相！”他咬着牙跳过断裂的台阶，右手死死攥住芯片，“X - 01为什么选择放弃？现实结构反噬到底是什么？”
当他冲到第二层时，整座镜塔突然剧烈摇晃。
头顶的镜面接二连三坠落，砸在台阶上迸出火星。
林默本能地护住头部，却在余光里瞥见角落一面完好的镜子——里面映出的“他”正站在现实的车库里，抬头望着这片幽蓝阴影，和三小时前的自己分毫不差。
“顺着光走。”镜像林默的口型清晰可见。
芯片的警报声骤然拔高，在他耳边炸成刺响：“现实封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00:00:10！”
林默站在镜塔底层的裂缝前。
蓝光在裂缝边缘翻涌，像极了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监护仪的波纹。
他摸了摸脸上未干的血痕，又摸了摸心口发烫的芯片——那里还残留着X - 01消失时的痛感。
“我来了。”他对着裂缝轻声说，声音被蓝光吞没前，最后看了眼镜中那个站在车库里的自己，“这次，换我来选。”
跃入裂缝的瞬间，林默听见芯片发出最后一声蜂鸣。
失重感裹住他的同时，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是血，带着铁锈味，像极了幻象里X - 01消失时他尝到的味道。
而在现实的车库里，那片幽蓝阴影突然泛起涟漪。
一只沾着血的手从阴影中伸出，指尖虚虚碰了碰地面，又迅速缩了回去。
阴影边缘的蓝光开始扭曲，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隔着屏障，缓缓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