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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手指在便签纸上轻轻颤抖。
雨水晕开的墨迹像团淡墨,却恰好补全了父亲未说完的话——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急救室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父亲攥着他手腕的手滚烫,血珠顺着芯片边缘往下淌,喉间发出破碎的气音:“选择不是...”当时心电监护仪的蜂鸣盖过了后半句,此刻看着便签上晕开的“运”字,记忆突然清晰如洗。
“改变命运,是接受命运。”他脱口而出,声音轻得像叹息。
仓库里的灰尘在应急灯下飘成金粉,沾在他睫毛上。
周晓冉刚摸出的手电筒悬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睁大:“你说什么?”
林默没回答。
他蹲下来,膝盖抵着冰凉的水泥地,指尖反复摩挲便签边缘的毛边。
父亲的字迹在记忆里翻涌——二十年来,他总以为芯片是逆转现实的武器,是对抗潜龙组篡改命运的砝码。
可那些被重置的雨天、被修正的高考志愿、母亲临终前突然清晰的遗言,原来都不是“改变”,而是让他看见:命运从来不是单行道,是无数个“可能”叠成的网。
“就像...就像共振器展开的分支。”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潜龙组想选一条他们要的路,可父亲是要我...看清所有路。”
周晓冉的喉结动了动。
他把终端机往两人中间推了推,金属外壳在桌面上刮出刺啦声:“所以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你爸当年想告诉你的?”
“选择不是改变命运,而是接受命运。”林默重复了一遍,声音稳了些。
他想起三天前在地震废墟里翻找芯片时的绝望,想起每次现实重置后那些重叠的记忆碎片——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被篡改的现实,而是执着于“正确”的现实。
现在那些灼痛像退潮的海水,露出海底的真相:所有被重置的,都是命运本来的样子。
终端机突然发出“滴”的轻响。
两人同时僵住。
周晓冉的手悬在电源键上方,又触电般缩回——那台刚才还黑屏的机器,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屏幕上的雪花点像被风吹散的雾,渐渐显出一行字:“现实路径已锁定,新命运分支即将开启。”
“靠。”周晓冉推眼镜的动作带歪了镜框,“这破机器不是断电了吗?”他凑过去敲了敲屏幕,指节叩在玻璃上的声音清脆,“电源灯没亮...哪来的电?”
林默没说话。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突然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面墙的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同样的终端机前,身后的地图和刚才黑屏里“自己”所在的房间轮廓重叠。
原来芯片记录的从来不是被篡改的路径,而是命运本身的可能。
潜龙组以为他们在编织现实,其实不过是命运之网上的一只虫。
“新分支。”他轻声念出屏幕上的字,喉间泛起一丝甜腥。
这是二十次现实重置里从未出现过的提示,连潜龙组的共振器日志里都没有相关代码。
窗外的野猫又撞翻了垃圾桶,金属碰撞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们失败了,但命运...才刚醒。”
周晓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室友的手指凉得像冰,却带着股狠劲:“你记得三天前在中枢系统看到的潜龙组日志吗?
最后一条记录是’现实锚点已失效‘。“他扯过终端机,快速调出之前破解的代码,”现在这行提示用的加密协议...和你爸当年实验室的备用系统一模一样。“
林默低头看向两人交叠的手。
他后颈的芯片印记还在发烫,却不再是灼烧,更像某种共鸣。
仓库外的路灯透过脏玻璃照进来,在终端机屏幕上投下斑驳的影,将“新命运分支”几个字割裂成碎片。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所以潜龙组不过是个引子。
父亲留下的芯片,从来不是为了对抗谁。“
“那是为了什么?”周晓冉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终端机边缘的划痕——那是他上周用改锥撬开外壳时留下的。
林默站起身,芯片贴着心口的位置,像块烧红的铁。
他走到窗边,夜风吹得便签纸哗啦作响,远处传来便利店的报时声:“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整。”星子在云层后忽明忽暗,最亮的那颗正悬在仓库的破屋顶上方,像枚钉进夜空的银钉。
“为了让我知道。”他转身时,脸上的阴影被应急灯切开,“现实从未真正稳定过。
我们以为的’正确‘,不过是站在某个分支上的视角。“他伸手按住终端机,屏幕上的字突然开始闪烁,”而新的分支...要来了。“
周晓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
光标跳动的频率突然加快,像某种倒计时。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句:“需要我黑进潜龙组的备用服务器吗?
看看有没有相关记录。“
“不用。”林默把芯片小心收进内层口袋,指尖隔着布料按住那枚凸起,“该来的,躲不掉。”
终端机的屏幕突然全亮。
蓝白色的光映得两人脸色发青,新的字符正在原提示下方缓缓浮现:“请选择——”
林默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他望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听见自己说:“我们,还没完。”
仓库外,不知哪户人家的窗户亮起灯。
暖黄的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恰好落在终端机的“请选择”三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