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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林晚秋攥着篡改过的遗书,指节泛白地站在六扇门宴厅中央,四周全是皇帝派来的影卫)
我盯着遗书右下角那行歪扭的"需你守护",喉头泛起血腥味。沈砚的刀穗玉佩在腰间晃荡,我猛地扯下它,转身走向大堂正中的"明察秋毫"匾额。
"林姑娘要做什么?"刑部侍郎王兆年突然起身。
我头也不回:"王大人没闻到火药味?"话音未落,匾额后的铜锁已被玉佩尖端挑开。裂开的木匾里露出个油纸包,陈崇山苍劲的字迹刺得我眼眶发烫——"晚秋,这系统已烂到根,但你必须是新枝。斩断它,或成为它。"
"诸位!"我抖开遗书,声调陡然拔高,"先师遗命在此!"
宴厅突然死寂。我盯着第三行被朱砂划掉的字迹,舌尖抵住后槽牙:"师父说——"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沈砚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掠过前排三个影卫的脖颈,"这系统需我守护!"
王兆年拍案而起:"胡扯!遗书明明……"
"明明什么?"我甩出被篡改的假遗书,纸页哗啦啦展开,"明明该写'斩断它'?"指尖戳在真迹那行字上,"可师父没教过诸位——"突然提高声调,"当蛀虫啃光梁柱时,是该放火烧屋,还是当那根最后的新枝?!"
人群炸了锅。锦衣卫指挥使赵无涯的佩刀哐当落地:"陈老头疯了?让我们跟着造反?"
"造反?"我扯下腰间绣春刀拍在桌上,刀鞘磕出闷响,"诸位查过今科举人的籍贯吗?"甩出暗袋里的名册,"三十七名进士,二十一个出自江南书院——那可是皇后母族的私塾!"
沈砚突然轻笑:"林姑娘漏了份证据。"他弹指射出枚铜钱,正中梁上悬挂的铜锣。暗格轰然弹开,整面墙的卷宗如雪片般飘落,每页都盖着六部官印。
"三年前漕运贪案,"我踩着满地纸张行走,"涉案银两去向写着'修缮河道'。"蹲身捡起张泛黄的票据,"可这收据盖的是江南书院的章!"
王兆年脸色煞白:"这些……这些早该销毁……"
"销毁?"我扯开衣领,锁骨处的火焰胎记在烛火下泛红,"先师在我十岁时就教过——"突然拽过最近一个影卫,绣春刀抵住他咽喉,"真正的证据,要刻在活人身上!"
那影卫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我甩开尸体冷笑:"诸位看见了吗?皇帝连死士都喂了牵机药——"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破空声。
沈砚旋身挥刀,三枚透骨钉钉入窗棂:"东南角有埋伏!"
"太迟了。"我扯下匾额后的火药引线,铜管在掌心翻转,"从我踏进这道门开始,这里就是座活棺材。"看向沈砚腰间玉佩,"包括你那块假的。"
他瞳孔骤缩:"你何时……"
"刚才你替我挡暗器时。"我扯开他衣襟,露出半块刻着"砚"字的玉佩,"真玉遇火会裂,假的却……"突然将他推向西侧立柱,"趴下!"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我借着冲击力跃上横梁,看见宴厅四角同时窜起火苗。下方传来惨叫,王兆年被横梁砸中双腿,仍在嘶吼:"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王大人。"我倒挂在梁上,绣春刀割断他束发玉冠,"知道师父为什么选我吗?"刀尖沿着他头皮游走,"因为我会把烂肉剜干净,哪怕血流成河。"
沈砚突然甩出刀穗缠住我手腕:"东侧密道能通护城河!"
"密道早被堵了。"我拽着他滚落梁柱,火焰在我们身后炸开,"看见那些火药分布了吗?皇帝要的是瓮中捉鳖。"
他反手将我护在身下,断木擦着他后背划过:"那你还……"
"所以得把瓮砸了。"我摸出怀中火折子,咬开盖子甩向西南角,"师父说新枝要见血光——"突然踢飞张燃烧的桌案,"沈指挥使,敢不敢玩把大的?"
他盯着漫天火光笑了:"林姑娘可知,我本名不叫沈砚。"
"现在没空叙旧!"我拽着他冲向北墙,砖石烫得掌心起泡,"那面墙后是皇城水渠!"
"但有三十名影卫守着。"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纹着幅星图,"不过……"指尖点在某处穴位,"我能让心跳暂停三息。"
我盯着他泛青的嘴唇:"疯子。"
"彼此。"他将刀塞进我手里,"待会我数到三,用刀柄敲这里。"指了指颈侧动脉,"然后往左跑,水渠闸门在……"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整面北墙轰然倒塌,热浪掀飞我的发冠。透过烟雾看见影卫排成箭阵,沈砚突然将我推向左侧石狮:"走!"
"回来!"我反手抓住他衣带,绣春刀横劈影卫刀丛,"要死一起……"
"林晚秋!"他突然吼出我全名,"你师父没教过你听命令?"
刀锋相撞的火星落在我脸上。我盯着他眼底跳动的火光,突然笑了:"教过。"松开手后退两步,"但他说——"旋身斩断攻来的长枪,"新枝要自己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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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瞳孔映出我染血的半张脸。下一秒他吹响口哨,暗处突然射出三枚信号弹。影卫阵型微乱时,他拽着我冲向闸门方向:"抱紧!"
我搂住他脖子的瞬间,听见自己绣春刀叮当落地的声音。他竟用身体撞向铜闸,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闸门缓缓升起时,我摸到他后背濡湿一片。
"你……"
"别说话。"他吐掉口中的血沫,"数到三跳……"
水渠突然传来破空声。我本能地将他按进水里,三支弩箭擦着头皮飞过。浮出水面时看见闸门外游着艘画舫,甲板上站着穿龙纹蟒袍的身影。
"晚秋啊。"皇帝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你师父当年也像你这样倔。"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沈砚在水中下沉。伸手拽住他腰带时,摸到个硬物——是那半块假玉佩,此刻正在发热。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皇帝的画舫靠近,"因为你是陈崇山最完美的作品——"突然甩出锁链缠住我脚踝,"既忠心……"
我反手将玉佩刺入他手背。皇帝惨叫后退,锁链松开的瞬间,沈砚突然浮出水面,手中多了柄刻着"崇山"二字的匕首。
"这把……"他咳着血笑,"才是真货。"
画舫突然爆炸。我被气浪掀飞,落水前最后看见的,是沈砚将匕首刺进自己心口的画面。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时,我听见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晚秋,新枝要见血光。"
(水下的暗流卷着我撞向石壁,意识模糊前摸到怀中真遗书。最后半页写着:"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我已赌输。但别哭——"指尖抚过凸起的血点,"去江南书院,找刻着火焰纹的铜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