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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思苑,沈青禾反手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息。怀中的册子像一块冰,又像一团火,紧紧贴着她的肌肤,时刻提醒着它所承载的危险。
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快步走到室内最偏僻的角落,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确认窗外无人窥视后,她才颤抖着手,如同捧着一颗价值连城的明珠一般,将那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掏出来。薄薄的几页纸,在她手中却重逾千斤,仿佛承载着她一生的重量。
苏婉清最后那未写完的句子,像一把淬毒的钩子,悬在她的心尖。
下毒者恐是……
后面会是谁的名字?
李芊芊?她难道真的有如此险恶的动机?除掉苏婉清,再暗害萧临渊,难道是想为她背后的家族或势力谋取那如蝇逐臭般的利益?可她在王府内的能量,似乎还没大到能在萧临渊的汤药里长期做手脚而不被发现,这难道不是痴人说梦吗?
王府里其他那些背景各异的侧妃、夫人?或者是萧临渊身边那些看似忠诚的属下、医官?
甚至……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上脑海:萧临渊自己知道吗?他允许自己去找医案,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刻意引导?这本册子,会不会是他投下的又一重试探?想看看她拿到这烫手山芋后,会作何反应?
沈青禾只觉得头痛欲裂,刚刚恢复的身体又涌上一阵虚脱感。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了,王府的水太深了,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
这本册子绝不能留在身边。
一旦被发现,她就是窥破王爷隐秘、甚至可能知晓弑主阴谋的必死之人。萧临渊绝不会容她。
必须尽快处理掉。
是烧掉?还是找个绝对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烧掉最安全,但……这或许是苏婉清用命换来的线索,也是她未来或许能用以自保或谈判的唯一筹码。直接毁掉,她有些不甘。
藏起来?静思苑就这么大,萧临渊和景明要想搜,哪里藏得住?
她心急如焚,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步,目光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床底、砖下、梁上……都不安全。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无人打理、半枯不活的兰草上。
心中一动。
她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兰草整株连根拔起。泥土干燥板结。她用手指拼命挖掘,直到在花盆底部掏出一个足以放入册子的小小空间。她将册子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牢牢塞了进去,然后再将兰草种回,压实泥土,仔细抹平表面的痕迹,又洒上一点水,让它看起来和之前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满头冷汗,心跳如鼓。这并非万全之策,但短时间内,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轻微的叩门声。
沈青禾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强自镇定道:“谁?”
“姑娘,该用药了。”是景明的声音,平淡无波。
他亲自来送药?以往都是粗使婆子送来。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和衣裙,走过去打开了门。
景明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站在门外,目光如常地递给她。在他身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沈青禾接过药碗,指尖不可避免地与他的有一瞬触碰,冰冷坚硬。
“有劳景侍卫。”她低声道谢,准备像往常一样尽快关门。
然而,景明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房间,最后落在那盆刚刚被动过的兰草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