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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处理吴天宝,但这不妨碍她先把人截下来,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想到这里,舒玉立刻踮起脚尖,凑到杨老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飞快地说道:
“阿爷,人不能直接送县衙!得我们先见见,尤其是那个吴天宝!我怀疑他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万一胡乱攀咬在扯出不该有的麻烦!”
她没法直接说穿越的事,只能含糊地提醒“乱说话”、“攀咬”。
杨老爹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舒玉异常严肃的小脸上停顿了一瞬。他虽然不明白小孙女为何特别关注那个吴天宝,还担心对方“乱说话”,但他对舒玉的判断和直觉有着超乎寻常的信任。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直起身,杨老爹对赵忆沉声道:
“辛苦了。回复老将军,人,我们先不过堂。老夫稍后亲自去营中,一起‘听听’这些人的说法。”
赵忆心领神会,抱拳道:“是!末将这就去回复!”转身快步离去。
“老头子,你真要去?”
颜氏担忧地拉住杨老爹的胳膊,“那军营里,又是审人,血糊刺啦的,你……”
杨老爹拍了拍老妻的手背,没说话,目光却异常坚定。他转身就往屋里走,开始穿戴外出的衣服,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舒玉也立刻跑到里间,翻出自己的小斗篷,利落地系上。
颜氏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舒玉:
“毛毛!你这是要干啥去?那地方也是你能去的?审犯人,又脏又吓人,再惊着你!”
元娘也柔声劝道:“玉儿,听话,在家等着,你阿爷和你石叔叔去就行了。”
舒玉却倔强地摇着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阿奶,娘,我要去!我要亲耳听听,他们为什么那么狠心打小叔和婶婶!小叔和婶婶被打得那么惨,周婆婆胳膊都断了,这个仇,我要亲眼看着报!我不怕!”
她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儿。
杨老爹系好衣带,看了小孙女一眼,对颜氏和元娘道:
“让她去吧。有我在,惊不着她。有些事,让她亲眼看看,听听,也好。”
他这话意味深长,似乎有意让舒玉经历这些。
颜氏和元娘看着这一老一小如出一辙的坚定眼神,知道拗不过,只得忧心忡忡地妥协。颜氏不忘叮嘱杨老爹:
“老头子,你可看紧点,别让那些腌臜东西脏了玉儿的眼!”
杨老爹“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他其实也对舒玉坚持要去,并且特别关注吴天宝的原因好奇得紧,但看小孙女此刻嘴巴闭得跟蚌壳似的,就知道现在问不出来。他弯腰,一把将舒玉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坚实的臂弯里,对石磊道:“走吧。”
石磊早已备好了马。杨老爹抱着舒玉翻身上马,石磊带着几名护卫紧随其后,一行人趁着浓重的夜色,朝着城外陈老将军驻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舒玉靠在阿爷温暖的怀里,看着两旁飞速倒退的、模糊的黑影,小手无意识地揪着阿爷的衣襟。
她的心里,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即将面对另一个穿越者,一个对自家抱有恶意的“同类”,这感觉无比复杂。是揭露他?还是……利用信息差,彻底摁死这个威胁?
马蹄嘚嘚,敲碎了夜的宁静,也敲响了吴家命运的战鼓。
到了军营,早有亲兵等候,直接将他们引到了一处守卫森严、灯火通明的营帐外。陈老将军那洪亮的大嗓门即使压低了,也依旧能隐约听到帐内传出的、带着怒气的哼声。
掀开帐帘进去,陈老将军早已等着,见到杨老爹抱着舒玉下来,粗黑的眉毛一挑,洪声道:
“怀玉!你还把这小丫头带来了?老子这儿可不是看戏的地方!”
杨老爹将舒玉放下地,淡淡道:“她非要来听听。放心,我家的丫头,胆子没那么小。”
舒玉像模像样地对陈老将军福了一礼,小脸绷得紧紧:
“陈爷爷好。我不是来看戏的,我是来听真话的。”
陈老将军被她这副小大人模样逗得哈哈一笑,但笑声很快收敛,眼中闪过厉色:
“好!有志气!那帮杂碎就在里面。怀玉,你说,想怎么审?是扒皮抽筋,还是点天灯?老子这儿家伙什齐全得很!”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血腥煞气。
杨老爹看向舒玉。舒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仰头看着陈老将军,声音清晰地说:
“陈爷爷,我想先审吴家的其他人,比如那个二管家,还有吴家的当家人。那个吴天宝……留到最后,单独审。不能给他们串供的机会。”
“哦?”
陈老将军挑眉,饶有兴趣地看向她,
“为啥?”
舒玉条理分明地解释,像个经验丰富的审讯官:
“不能让他们有串供的机会。先审其他人,把他们的口供敲定了,拿到证据。最后再审吴天宝,用其他人的口供去诈他、逼他,他没了依仗,心里慌了,才容易吐露真话。要是先审他,他胡乱攀咬或者死不认账,反而麻烦。”
陈老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抚掌大笑:
“哈哈哈!好!小丫头片子,心思够缜密!没错,就得这么办!分开审,一个个撬开他们的嘴,看他们能编出什么花来!”
他笑着对杨老爹道:“怀玉啊,你这孙女,真是了不得!将来怕不是个女诸葛!”
杨老爹脸上也露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淡笑,点了点头。
陈老将军大手一挥:“放心吧,人都是分开关押的,互相不通气。”
“那……就先从吴家那个当家的,吴老爷开始?让他尝尝老子的手段!老子也想知道,我边军功臣哪里碍着他发财了,要他下这等黑手!”
杨老爹和舒玉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营帐内的火光跳跃着,将舒玉小小的身影在帐壁上拉得很长。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目光投向帐外黑暗的牢房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