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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县护林局,那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在众人身后逐渐缩小,最终被浓重的暮色和起伏的地形吞没。六人默不作声地走出一段距离,直到完全看不见那点微弱的灯火,确认周围再无旁人耳目后,林七夜才率先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清风慕月和安卿鱼身上,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
“都记下了吗?”
清风慕月和安卿鱼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简洁而肯定:
“记下了。”
这默契的同步让一旁的百里涂明瞪大了眼睛,胖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可思议。他挠了挠自己剃得极短的板寸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是……等会儿!兄弟们,你们这打什么哑谜呢?记下啥了?记下啥了啊?” 他努力回想刚才在护林局里的每一个细节,除了李德阳那强硬的态度、婷婷的可爱、老爷子的热情以及那顿没吃成的饺子,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记下”的关键信息。
“地图。” 清风慕月和安卿鱼再次异口同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地图?!”百里涂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什么地图?就……就黑板上画的那个?歪歪扭扭还有好多鬼画符的那个?!你们……你们在那屋里待了总共不到十分钟吧?还光顾着哄孩子和跟李德阳扯皮了!就这么点功夫,你们就把那玩意儿……记、下、了?!”
他看向两人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他熟悉的队友,而是在看两个从科幻电影里走出来的、大脑结构异于常人的怪物。
安卿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冷静的光泽,他用一种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淡淡开口:“不用几分钟。十几秒就够了。”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种“非常规”操作,补充道,“我的禁墟【唯一正解】,在主动解析静态图像信息时,效率很高。记住那张地图的完整细节,大约需要12秒。”
百里涂明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机械地转向旁边一脸“基操勿六”的清风慕月,不死心地追问:“那你呢?慕月哥?你别告诉我你也有类似‘过目不忘’的禁墟?”
清风慕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将额前一丝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到耳后,漫不经心地回答:“【智慧之眼】,效果类似,专注状态下,7秒左右吧。”
百里涂明:“……”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内心早已被一片“卧槽”刷屏:‘(内心OS: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一个【唯一正解】12秒扫描存档,一个【智慧之眼】7秒超频刻录……合着就我跟老曹、拽哥是纯靠肉体凡胎硬记是吧?不对,老曹和拽哥可能压根没想着记!这挂开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猪都大!)’
就在百里涂明内心疯狂吐槽之际,安卿鱼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清风慕月身上,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甚至有些淡漠的眼眸,此刻闪烁起一种近乎狂热的研究员看到稀有标本时的异样光彩。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凑到清风慕月身边,压低声音,用一种混合着腼腆羞涩与极度求知欲的语气,小声问道:
“慕月……你的【智慧之眼】,还有你之前展现出的多种禁墟并存现象……从能量运行模式到神经链接方式,都非常……独特。我……我能申请……解剖研究一下吗?我保证,手法会非常精细,尽量保持完整性……”
清风慕月:“……”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安卿鱼那双在镜片后闪闪发亮、写满了“让我切一刀看看吧就一刀”的眼睛,沉默了两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安卿鱼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他乖巧地点点头,小声应道:“好吧……”
虽然被拒绝了,但安卿鱼看向清风慕月的眼神反而更加专注。毕竟,这是他离开斋戒所后,遇到的第一个在思维速度、信息处理能力上能与他同频,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的“同类”。这种遇到“知己”的感觉,让他内心那股探究万物本质的科研欲望前所未有地高涨起来。不能解剖,观察记录也是极好的素材。
“行了,别贫了。”林七夜适时出声,打断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他抬头望向前方那片在夜色下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原始森林轮廓,目光锐利如刀,“地图既然已经记下,目标地点也大致明确。休息五分钟,检查装备,然后……进林。”
五分钟后,六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原始森林的边缘黑暗之中。
一进入森林,外界微弱的光线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枝叶交错,将夜空切割成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气息、泥土的腥味以及一种说不清的、属于原始荒野的压迫感。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柔软而湿滑,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如同虬龙般突出地面,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以免被绊倒。
荆棘丛生,藤蔓缠绕,行进异常艰难。好在他们此行主要是调查而非极限训练,无需追求速度,可以更加谨慎地探索。
六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以林七夜为箭头,呈一字长蛇阵型缓慢而稳定地向森林深处推进。林七夜手持强光手电,【凡尘神域】以极低的消耗维持着,如同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感知着周围数十米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安卿鱼紧随其后,目光不断扫视四周,似乎在记录和分析着环境数据。百里涂明和沈青竹走在中间,曹渊和清风慕月断后,清风慕月甚至已经将冈格尼尔握在了手中,枪尖低垂,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森林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们脚踩积雪和落叶的声音,以及偶尔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反而更添几分诡异。
就在队伍前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根据记忆中的地图判断,距离那个标记为“废弃林场”的第一个可疑地点至少还有两小时路程时,走在最前面的林七夜,毫无征兆地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停下得极其突然,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嗅到危险的猎豹。
他身后的安卿鱼、百里涂明、沈青竹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刹住脚步,全身肌肉下意识收紧,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黑暗。曹渊和清风慕月则在队尾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曹渊的手按在了星辰刀的刀柄上,而清风慕月手中的冈格尼尔已然微微抬起,枪尖流转着微不可查的金色神芒。
“怎么了七夜?”百里涂明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胖脸上没了平时的嬉笑,“这鬼地方黑咕隆咚的,距离废弃林场应该还远着呢……”
林七夜没有回头,右手依然稳稳地举着手电,光束如同利剑般缓缓扫过前方及两侧幽暗的林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他空着的左手缓缓向身后的战术背包探去,同时,用一种低沉到几乎只有身后几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嘘……别出声。”
他顿了顿,声音凝重地补充了后半句:
“这附近……有东西。”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让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六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紧张而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片阴影,每一簇灌木丛。
死寂之中,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风吹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远处不知名生物的轻微响动,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