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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陈峰站在高地上,望着远方腾起的火球,将半边天染成诡异的橙红色。军火库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即使在这里也能感受到,热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硝烟和烧焦的气息。
“成功了!”赵山河拳头紧握,脸上映着远处的火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狗日的小鬼子,看你们还怎么横!”
陈峰没有言语,只是眯起眼睛估算着爆炸规模。按照他的计算,这座位于沈阳城郊的日军军火储备点应该能炸上整整一夜,至少摧毁关东军在此区域三分之一的弹药储备。这对正在江桥与马占山部激战的日军将是沉重打击。
“队长,按照计划,我们应该立刻向西北方向转移。”身旁的年轻战士小李提醒道,手中紧紧攥着那支经过陈峰改良的汉阳造步枪。
陈峰点头,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火海。一个月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会带领一支由东北军残部、学生和市井百姓组成的队伍,在日占区与敌人周旋。现代特种作战的经验让他能够以少胜多,但每次行动后,看着身边又有熟悉的面孔消失,那种无力感比任何战场上的伤痛都更加深刻。
“清点人数,检查伤员,五分钟内出发。”陈峰命令道,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
队伍迅速集结。这支由陈峰亲手打造的“铁血义勇队”如今已有七十余人,核心是赵山河原来的部下,加上林晚秋动员来的进步学生和老烟枪网络中的底层民众。他们装备简陋,大多数人的枪比人还老,但在陈峰的特种战术训练下,已成为插入日军占领区的一把尖刀。
“陈大哥,医疗组准备好了。”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陈峰转身,看见林晚秋站在不远处,白衣上已沾满血污和泥土,却依然保持着那份独特的坚韧气质。一个月前,她还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富家小姐,如今已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战地医护负责人。
“伤员情况怎么样?”陈峰问道,注意到她眼中的疲惫。
“三个重伤,可能撑不到目的地。轻伤十二个,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林晚秋的声音低沉下来,“小王...没撑过来,在爆炸前就...”
陈峰沉默地点点头。那个总是笑呵呵的十七岁少年,上午还向他请教如何瞄准更准。战场PTSD的阴影悄然袭来,现代战场上那些失去的生命与此刻重叠,胃部一阵抽搐。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医疗组,重伤员用担架轮流抬着走,一个都不能放弃。”
林晚秋眼中闪过感动,随即坚定地点头:“明白!”
队伍在夜色中快速行进。陈峰制定了一条迂回路线,先向西再折向北,最终目的地是位于沈阳西北五十里外的一处秘密据点——一个被遗弃的煤矿巷道系统,老烟枪年轻时曾在那里工作过。
行进两小时后,陈峰示意队伍暂停休整。他们已进入一片丘陵地带,相对安全。
赵山河凑过来,压低声音:“陈队,有点不对劲。”
“怎么?”陈峰立刻警觉起来。
“太安静了。”赵山河环顾四周,“连声鸟叫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陈峰眯起眼睛。赵山河虽然性格鲁莽,但战场直觉敏锐。他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自己则爬到一处制高点,用自制的潜望镜观察后方。
月光下,远处似乎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全员隐蔽!”陈峰低声下令,队伍瞬间散入灌木和岩石后面。
几分钟后,一队日军骑兵出现在视野中,约莫二十骑,正沿着他们刚才的路线前进。领头的军官不时下马查看地面,明显是在追踪什么。
“被盯上了。”陈峰滑回赵山河身边,“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踪迹的?”
赵山河脸色难看:“可能是伤员留下的血迹,或者...”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声枪响,队伍最外围的一名战士应声倒地。
“狙击手!”陈峰大吼,“全部找掩护!”
更多枪声响起,子弹从不同方向射来。显然,他们被包围了。
“不可能!”赵山河一边还击一边喊道,“这条路只有我们的人知道!”
陈峰脑中飞速运转。这次行动计划只有核心成员知晓,路线更是他亲自制定,临时才公布的。除非...
“有内奸。”陈峰冷声道,同时举枪瞄准,一枪击中了远处一名日军机枪手。
战斗瞬间白热化。日军显然有备而来,至少出动了两百人,从三个方向压来。义勇队虽然训练有素,但装备和人数差距太大,很快被压制在一小片区域内。
“队长,东面敌人较少,可能是突破口!”小李喊道,一边更换打空的弹夹。
陈峰观察战场形势,摇了摇头:“那是陷阱,他们故意留的缺口,后面肯定有埋伏。”
他迅速制定突围计划:“山河,带你的人用烟雾弹制造掩护,然后向西北方向突击。医疗组跟着我,其他人交替掩护,跟着赵连长!”
“西北面是悬崖啊!”赵山河不解。
“执行命令!”陈峰不容置疑地说。
烟雾弹投出,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赵山河带领主力向西北方向发起佯攻,果然吸引了大批日军注意力和火力。而陈峰则带着医疗组和伤员,悄悄向东南方向移动——正是日军防御最强的方向。
“陈大哥,这是...”林晚秋惊讶地看着他。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陈峰简短解释,“他们没想到我们会反其道而行。”
果然,东南面的日军大部分被调去阻击赵山河部队,只留下少数兵力。陈峰带队发起突然袭击,很快撕开一道口子。
“走!快走!”陈峰催促着,一边用精准的点射压制试图追来的日军。
就在大部分人员即将突围时,一声尖叫让陈峰心头一紧。林晚秋为了救一名摔倒的伤员,落后在了后面,一名日军军官正举刀向她冲去。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陈峰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咔嗒,没子弹了!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匕首冲了过去。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
但不是林晚秋的血。陈峰在最后时刻挡在她身前,用匕首划开了日军军官的喉咙,同时自己的左臂也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陈大哥!”林晚惊叫道。
“快走!”陈峰咬牙忍痛,推着她向前。
终于,他们突破了包围圈,潜入一片密林中。清点人数,原本七十多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四十余人,还大多带伤。
“赵连长他们...”林晚秋担忧地回头望去。
“山河知道怎么做,他们会跟上来的。”陈峰说着,但心中同样担忧。
他们在林中艰难前行了一小时,终于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休整。
林晚秋立即开始为伤员处理伤口,当她来到陈峰面前时,眼圈顿时红了:“你的手臂...”
陈峰低头看了看,鲜血已浸透整个袖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刚才的激烈行动让伤口更加严重。
“先处理重伤员,我没事。”陈峰试图推开她。
“别动!”林晚秋难得地用命令语气说道,迅速打开医疗箱,“伤口太深,必须立即缝合,否则你会失血过多。”
陈峰不再坚持,任由她处理伤口。酒精淋在伤口上的刺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咬紧牙关忍住。
“对不起,都是为了我...”林晚秋声音哽咽,手中的针线小心翼翼地在皮肉间穿梭。
“战场上没有谁为谁,只有战友互相保护。”陈峰平静地说,额头上却已布满冷汗。
沉默片刻,林晚秋低声问:“你认为我们中间真的有内奸吗?”
陈峰目光深沉:“行动路线只有核心成员知道,日军却能提前设伏,这不是巧合。”
“可是...大家都是抗日的,谁会...”
“利益和恐惧能让人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事。”陈峰打断她,“当务之急是改变目的地,原来的据点不能再去了。”
林晚秋完成最后一道缝合,系好绷带:“那我们去哪里?”
陈峰刚要回答,洞口传来动静。所有人立即警惕地举枪瞄准。
“别开枪!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老烟枪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身后还跟着赵山河和十几名队员。
“老烟枪!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峰惊讶地问。
老烟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地儿我熟,年轻时常来这儿...打野味。”他眨眨眼,没明说其实是当年逃避清兵追捕时的藏身之处。
赵山河快步走来,脸上多了道新擦伤,但神情振奋:“陈队,按你的计划,我们把小鬼子引到悬崖边,然后用绳索滑下去了,那群傻子还以为我们全军覆没了呢!”
陈峰拍了拍他的肩:“损失如何?”
赵山河脸色沉下来:“又折了八个弟兄,还有五个重伤。”他压低声音,“确实有问题,鬼子好像知道我们的每一步计划。”
陈峰点头,目光扫过陆续进入山洞的队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疲惫、悲伤,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内奸就在这些人中间吗?他不敢想象。
老烟枪凑过来,声音低得只有陈峰能听见:“小哥,这事儿蹊跷。我刚才在外面转了转,发现点东西。”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块布条,上面沾着些许暗红色物质。
“这是什么?”陈峰问。
“血迹,但不是咱们人的。”老烟枪神秘地说,“我在离这儿半里外的地方发现的,旁边还有这个。”他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巧的金属物件——一枚精致的领带夹,上面有着不易察觉的樱花图案。
陈峰瞳孔微缩。他见过这种领带夹,在佐藤英机的下属身上。日本特高课的人已经渗透到这么近了?
“所有人注意,我们十分钟后转移。”陈峰突然提高声音宣布。
“队长,伤员需要更多休息。”林晚秋抗议道。
“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陈峰不容置疑地说,“日军很快会搜到这里。”
他暗中观察每个人的反应。大多数人只是疲惫地点头,开始收拾东西,但有一个年轻学生模样的人眼神闪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陈峰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安排转移顺序:“山河带队在前,老烟枪熟悉路,居中指挥方向。医疗组和伤员跟着我断后。”
队伍再次出发,在夜色中艰难前行。陈峰故意落在最后,暗中留意那个可疑的年轻学生。他叫周文清,是两个月前林晚秋从沈阳带出来的学生之一,平时沉默寡言,但学习枪械技巧很快,给人印象颇深。
行进中,周文清似乎不经意地放慢脚步,逐渐靠近队尾。有几次,陈峰注意到他似乎在沿途留下什么标记,但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凌晨时分,队伍到达一条小河旁。陈峰下令休整片刻,大家迫不及待地扑向水源,喝个痛快。
陈峰假装检查伤员,悄悄接近周文清。年轻人正蹲在河边洗脸,警惕地环顾四周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正准备埋在河边一棵柳树下。
“需要帮忙吗,文清?”陈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周文清浑身一颤,手中的东西掉在地上——是一个小型金属筒,明显是某种情报容器。
“队、队长,我...”年轻人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陈捡起金属筒,眼神冰冷:“解释一下。”
突然,周文清眼中闪过绝望后的疯狂,猛地从鞋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向陈峰:“为了新中国!”
陈峰轻松躲过袭击,反手制住周文清:“什么意思?谁派你来的?”
周文清却不再回答,嘴角流出黑血,眼神迅速涣散——他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
“怎么回事?”赵山河闻声赶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周文清,震惊不已,“他这是...”
“内奸。”陈峰简短地说,打开金属筒,里面是一张纸条,用日文写着他们的行进路线和预计到达时间。
林晚秋跑来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地捂住嘴:“文清?怎么可能!他可是在日军监狱里受尽折磨都不屈服的人啊!”
陈峰面色凝重:“有些比肉体折磨更有效的方法可以让人背叛。”他注意到周文清右手虎口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印记,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的烧伤。
忽然,远处传来犬吠声。
“日军搜山队!带着军犬!”老烟枪脸色大变,“快过河!水流能阻断气味!”
队伍匆忙渡河。河水冰冷刺骨,湍急的水流几乎将人冲走。大家互相搀扶着,终于到达对岸。
但军犬声越来越近,显然日军已经找到他们的踪迹。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陈峰观察地形,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石林,“在那里设伏,至少解决追兵,否则我们永远甩不掉他们。”
赵山河立即带人在石林中布置简易陷阱和埋伏点。陈峰则爬上一处高地,观察追兵情况——至少五十人的日军小队,带着三条军犬,正快速接近。
“重点先解决军犬和指挥官。”陈峰下令,“听我枪声为号。”
追兵进入伏击圈。陈峰精准一枪,领头的那条军犬应声倒地。随即枪声四起,日军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七八人。
但日军训练有素,很快组织反击。更糟糕的是,陈峰听到远处有更多日军正在赶来。
“必须速战速决!”他对赵山河喊道,“用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