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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年,十一月初七。 沈阳城郊的雪,下到后半夜时,已经不是飘落,而是如同被撕碎的棉絮,被狂风裹挟着,狠狠地砸向大地。砖窑外,风声凄厉,雪粒子密集地击打着窑壁,发出令人心悸的"簌簌"声响,与日军"缴枪不杀"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反复磨锉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峰背靠着窑门内侧的砖墙,冰冷的触感透过单薄的棉衣刺入肌肤。左手紧握着勃朗宁M1911,金属的冰冷质感让他保持着清醒。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这是他在现代特种部队养成的习惯,紧张时靠触摸武器来寻找安全感,仿佛这冰冷的金属能给他带来一丝慰藉。
窑内唯一的一盏煤油灯只剩下小半盏油,灯芯忽明忽暗,将老烟枪、王二、李三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在斑驳的窑壁上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飘忽。三个孩子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最小的那个还在不住地啜泣,被年纪稍大的小石头死死捂住嘴,只敢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呜呜"声,那声音比放声大哭更令人心碎。
"陈小哥,日军最少有一个小队,还带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老烟枪蹲在旁边,他那杆从不离身的烟袋早已揣回怀里,此刻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指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画着窑外的地形图,"窑后头有个排水口,去年夏天暴雨时冲出来的,能容下孩子钻出去,但咱们几个大人......"
话未说完,窑门突然被日军的枪托狠狠砸中,"咚咚"的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木屑混着积雪簌簌落下,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下如同飘散的磷粉。陈峰抬头看了眼窑顶,这砖窑废弃多年,顶梁早已被虫蛀得发黑腐朽,再这么砸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得整体坍塌。
"王二、李三,你们俩守住窑门,用粮袋堆成掩体,轮流顶住!"陈峰快速分配任务,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老烟枪,你带孩子从排水口走,往东边的乱葬岗跑,记得那棵老槐树吗?树下有我们之前藏的干粮和棉衣。等天亮后,若安全了,去第二汇合点等我。"
"那你呢?"老烟枪急了,干瘦的手抓住陈峰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你一个人怎么顶得住?要走一起走!这冰天雪地的,你......"
"我得等赵山河。"陈峰掰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七发备用子弹,每一发都珍贵无比,"他带着队伍过来接应,得有人在这儿指引方向。你们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就在这时,窑门"哗啦"一声被踹开一道缝隙,一把明晃晃的刺刀率先伸了进来,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王二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扁担,朝着刺刀猛地砸过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刺刀被砸得偏向一旁,门外立刻传来日军愤怒的咒骂。
"快走!"陈峰推了老烟枪一把,转身对着窑门缝隙连开两枪。子弹呼啸而出,门外传来日军的惨叫,原本猛烈砸门的力道瞬间弱了下去。老烟牙一咬,背起最小的孩子,一手拉着小石头,一手拽着另一个女孩,踉跄着往窑后跑去。排水口在窑壁最下方,只有两尺见方,勉强容得下一个成年人蜷身通过。老烟枪蹲下来,先把孩子一个个塞出去,自己最后钻进去时,还回头嘶哑地喊了句:"陈小哥,一定要活着见!"
窑内的煤油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陈峰抬头一看,窑顶的木梁正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碎渣。他刚要提醒王二和李三小心,就听见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日军竟然动用了炸药!
巨大的冲击波将窑门炸得四分五裂,木屑和砖块如雨点般落下。王二躲闪不及,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中肩膀,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李三赶紧扶着他往后退,两人跌跌撞撞地退到稻草堆旁,眼睁睁看着窑门被炸开一个大洞,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踩着积雪就往里冲。
"打!"陈峰喊了一声,率先扣动扳机。第一枪就精准地命中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的胸口,那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雪地里,鲜血瞬间染红了白雪。后面的日军立刻卧倒,歪把子机枪"哒哒哒"地朝着窑内疯狂扫射,子弹打在砖墙上,溅起一串串火星,窑内顿时烟尘弥漫。
陈峰借着粮袋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手里的勃朗宁精准地朝着日军点射。他知道子弹所剩无几,每一发都必须用在刀刃上。王二和李三也抄起扁担、锄头,对着试图靠近的日军挥舞,窑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激战持续了约莫十分钟,陈峰的勃朗宁只剩下最后两发子弹。他靠在粮袋后面,听着外面日军的呼喊声,心里默默估算着赵山河的队伍应该快到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夹杂着熟悉的东北口音的呐喊:"杀!杀小鬼子!"
是赵山河!他终于来了!
陈峰心中一喜,赶紧对着窑外喊:"赵连长,我在这儿!"
外面的日军显然也听到了马蹄声,原本围攻窑门的日军立刻分出一部分,朝着马蹄声的方向射击。陈峰趁机从粮袋后面冲出来,对着窑外的日军连开两枪,撂倒了两个日军士兵,然后拉起负伤的王二和李三,朝着窑外冲去。
二、雪地激战
窑外的雪地上,赵山河正带着他的游击队员与日军展开激烈交火。东北汉子们骑着战马,手持各式武器,朝着日军发起猛烈冲锋。日军的歪把子机枪虽然火力凶猛,但在骑兵的快速冲击下,很快就乱了阵脚。
赵山河一眼看见陈峰从窑里冲出来,立刻大喊:"陈兄弟,没事吧?"
"没事!"陈峰跑过去,一把抓住赵山河的马缰绳,"日军还有多少人?"
"大概还有十几个,都缩在那边的土坡后面。"赵山河指了指不远处的土坡,脸色凝重,"我们得赶紧解决他们,不然等日军的援军来了,就麻烦了。"
陈峰点了点头,朝着土坡的方向仔细观察。土坡不高,但地势陡峭,日军躲在后面,凭借地形优势对着他们射击。陈峰略一思索,对赵山河说:"赵连长,你带着队伍从正面牵制日军,我带几个人绕到土坡后面,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好!"赵山河爽快地答应,立刻下令:"兄弟们,跟我冲!掩护陈兄弟!"
东北军的士兵们跟着赵山河,朝着土坡发起佯攻。日军见状,赶紧集中火力,对着正面射击。陈峰则带着王二、李三和几个身手敏捷的游击队员,借着雪幕和地形的掩护,悄悄绕向土坡后方。
土坡后面的日军正专注地对着正面射击,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峰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们身后。陈峰举起步枪,瞄准了日军的机枪手,冷静地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打中了机枪手的太阳穴,机枪手应声倒地,歪把子机枪顿时哑火。其他日军见状,慌忙转过身来,朝着陈峰他们射击。
陈峰他们借着土坡的掩护,不断变换位置,手里的步枪不停地朝着日军点射。陈峰的枪法极准,几乎每一发子弹都能命中一个日军。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后袭击打得晕头转向,很快就乱了阵脚。
赵山河见状,立即带着队伍发起了真正的冲锋。东北军士兵们如猛虎下山,拿着明晃晃的刺刀,朝着日军扑去。日军在东北军的猛烈冲击下,很快就败下阵来,剩下的几个日军士兵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跑。
"追!一个都不要放跑!"赵山河大喊一声,带着队伍追了上去。陈峰则留在原地,仔细检查日军的尸体,寻找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在一个日军军官的身上,他找到了一份详细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日军在沈阳城郊的所有布防情况和巡逻路线。
"陈兄弟,你看!"赵山河提着一挺缴获的歪把子机枪兴奋地跑过来,"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以后咱们也有重火力了!"
陈峰接过地图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凝重:"赵连长,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地图上标注着日军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我们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