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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的暴雨依旧肆虐,如同天穹破开了一道口子,无止境地倾泻着冰冷的洪水。雷声渐歇,但闪电仍不时撕裂夜幕,短暂地照亮那片被雨水疯狂抽打的、扭曲的树林。
林澈死死趴在洞口,眼睛瞪得酸涩,试图穿透重重雨幕,再次捕捉到那个可能存在的“人影”。
然而,除了摇曳的树影和飞溅的水花,什么也没有。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真的只是闪电在他过度紧张的视网膜上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几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洞外只有雨水的喧嚣。
他缓缓缩回洞内,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心脏仍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是幻觉吗?他多么希望那是幻觉。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低语: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些地铁里的怪物、街道上的感染者、蜥蜴般的掠食者、溪边的巨兽、变异的鼠群……哪一个在灾难发生前,不是只存在于噩梦或屏幕之上的幻想?
一个沉默地立于暴雨中、凝视着避难所的身影,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种“一切皆有可能”的认知,比任何具体的怪物更让人绝望。它意味着任何的侥幸心理都是致命的,意味着每一片阴影、每一次声响,都可能隐藏着无法理解的恶意。
孤独感,如同洞外冰冷的雨水,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之间。黑暗中,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洞外永恒的雨声。世界那么大,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同伴,没有声音,没有希望的回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伤痛,都只能自己吞咽,无人诉说,也无人见证。
这种绝对的孤独,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
他想起了父母。灾难发生时,他们正在城市的另一端。他现在甚至不敢去想象他们可能遭遇了什么。那种念头本身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能瞬间刺穿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想起了朋友、同事、那些曾经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是变成了怪物,化为了枯骨,还是像他一样,在某个角落里绝望地挣扎?
他又想起了那个在地铁站里蹲下身子,让他踩着自己肩膀逃生的中年男人。男人最后的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还有那个没能拉上来的年轻女孩,她绝望的眼神……
愧疚和无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我真的能活下去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尖锐地浮现在脑海。
拖着一条受伤中毒的腿,带着几乎报废的左臂,食物告罄,弹尽粮绝,独自一人在这片变得诡异而危险的山脉里,寻找一个可能只存在于老人模糊记忆和潦草笔记中的“避难所”?
这简直像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
也许,放弃才是更轻松的选择?不再挣扎,不再恐惧,就这样躺在这冰冷的山洞里,静静地等待一切的终结……疼痛会消失,饥饿会消失,恐惧也会消失……
这个诱惑的声音低沉而甜美,在他极度疲惫和绝望的耳边轻轻回响。
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开始模糊,仿佛真的要沉入那片永恒的、安宁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腰间那个硬硬的、被牛皮纸包裹的物体。
是祖父的笔记本。
他身体微微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本厚厚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笔记本掏了出来。尽管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抚摸着它粗糙的封皮。
指尖划过牛皮纸的纹理,仿佛能感受到岁月和祖父手掌的温度。
那些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再次涌现:老宅阁楼里漂浮的尘埃、樟木箱的气味、午后阳光下滑过发黄纸页的工整字迹、那些细致描绘的山路、泉眼、可食植物……以及最后那几页,用红色墨水认真标注的山谷详图,那个被寄予了“避难所”期望的地方。
这不是空想。这是一个经历过战乱与动荡的老人,用他一生的谨慎和经验,留下的最朴素的、关于如何活下去的智慧。
这不仅仅是一本笔记。
这是一个承诺。一个来自血脉深处的、关于生存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