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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记中医馆的后巷飘着雨后的潮湿气息，苏砚蹲在石阶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母亲笔记里夹着的“CT-2022”项目预算表，纸边被蹭得发毛。姜瑶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手机，声音压得很低：“刚收到顾晏辰的匿名消息，他说顾母不仅停了他的职，还把他名下的房子都冻结了，现在他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砚的指尖顿了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巷口，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水洼，映着中医馆褪色的木招牌——顾晏辰为了帮她，付出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大，可她还是不敢完全放下戒备。毕竟，顾母的手段她见识过，谁知道这是不是母子俩演的一出苦肉计？
“他现在在哪？”苏砚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没说具体位置，只说想跟你见一面，有重要的东西给你。”姜瑶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顾晏辰发来的消息：“后巷见，只你一个人，放心，没别人。”
苏砚盯着消息看了几秒，转身走进中医馆，从抽屉里拿出母亲的青铜罗盘——这东西能防身，也能让她稍微安心些。“我去见他，你在馆里盯着，要是半小时没回来，就给王婶打电话。”
“小心点。”姜瑶拉住她的胳膊，“万一他是骗你的，顾母的人在附近埋伏怎么办？”
“他要是想害我，没必要把自己弄到无家可归的地步。”苏砚笑了笑，推开后门走进后巷。
后巷很静，只有墙角的青苔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绿光。苏砚刚走到巷中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上——顾晏辰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和平时那个西装革履的顾氏总裁判若两人。
“你来了。”顾晏辰直起身，声音带着沙哑，显然是一夜没休息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递向苏砚，“这是‘CT-2022’项目的助理名单，上面有当年跟着你妈妈做事的几个人，说不定能帮你找到线索。”
苏砚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他：“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帮我查案？顾总夫人这么对你，你就没想过回头？”
顾晏辰的眼神暗了暗，把名单塞到她手里：“我从没打算回头。我妈做的事，错了就是错了，不能因为她是我母亲，就放任她继续错下去。这些人里，有个叫张莉的助理，当年跟你妈妈走得最近，说不定知道很多事。”
“张莉？”苏砚心里一动，她想起之前姜瑶提到的张姐，说不定就是这个张莉！她连忙打开名单，果然在最后一行看到“张莉，项目助理，负责临床数据整理”的字样，后面还留着一个模糊的手机号，显然是年代太久，字迹晕开了。
可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顾晏辰的眼神有些躲闪，像是有什么话没说。苏砚心里的警惕又提了起来：“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给我这份名单吧？还有什么事，直说。”
顾晏辰抿了抿唇，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我之前在技术部机房，找到了‘CT-2022’项目的原始数据模块，里面有你妈妈留下的辐射检测记录和患者诊断报告，可就在我拷贝的时候，被我妈远程删除了，还……”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砚打断了：“被你妈删除了？”苏砚的语气带着怀疑，“顾晏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你说你找到了原始数据，又说被删除了，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
“我没有骗你！”顾晏辰急了，上前一步想解释，却被苏砚后退躲开。他的动作顿住，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技术部的王工可以作证，他当时也在机房，还帮我记了一部分数据，只是……只是那些记录不全，没法作为直接证据。”
“王工是你顾氏的人，他的话能信吗？”苏砚攥紧了手里的名单，“你现在说原始数据被删了，是不是因为顾母停了你的职，你就想找个借口，不再帮我查下去？或者说，这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母子俩的圈套，先给我点甜头，再让我彻底绝望？”
“不是这样的！”顾晏辰的声音带着委屈和愤怒，“我要是想套你，没必要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我妈现在连我住的地方都封了，我昨晚是在公司沙发上睡的！我找你，是想告诉你，虽然原始数据没了，但王工记下来的部分，还有这份助理名单，我们可以从张莉入手，一样能找到证据！”
“从张莉入手？”苏砚冷笑一声，“你妈妈现在肯定也在找张莉，她要是想杀人灭口，我们根本来不及！你之前说会帮我，可现在呢？原始数据没了，张莉的下落不明，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能帮我什么？”
苏砚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顾晏辰的心上。他看着苏砚眼里的怀疑和失望，突然觉得很无力——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在帮她，可因为母亲的所作所为，因为那被删除的原始数据，他始终无法得到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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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现在很难，但我们不能放弃。”顾晏辰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求，“苏砚，再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找到张莉，一定会帮你查清真相，给你妈妈一个交代。”
“信你？”苏砚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坚定带着一丝冰冷，“顾晏辰，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信’这回事。你是顾曼琴的儿子，我是被顾曼琴陷害的人的女儿，我们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对立。之前你帮我，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想弥补，可现在你自身难保，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查案’这一件事了。”
她顿了顿，把名单揣进兜里：“这份助理名单，我收下了，就当是你之前帮我的回报。以后，查案的事，我自己会来，就不麻烦你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你妈妈周旋吧，毕竟，你是她的儿子，她不会真的对你赶尽杀绝。”
说完，苏砚转身就想走，却被顾晏辰拉住了手腕。他的手很烫，带着急切的温度：“苏砚，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妈，也恨我，可真相还没查清，我们不能内讧。张莉的手机号虽然模糊，但我可以通过私人关系查到她的下落，只要你再给我点时间……”
“放手。”苏砚的语气很冷，用力挣开他的手，“顾晏辰，我们到此为止吧。你的私人关系，你的帮忙，我都不需要了。我妈妈的冤屈，我会自己查，不用靠任何人，尤其是靠你——顾曼琴的儿子。”
顾晏辰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苏砚决绝的背影，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想再说点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砚走进中医馆的后门，门“吱呀”一声关上，把他和她彻底隔在了两个世界。
雨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雨丝落在顾晏辰的肩膀上，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衬衫。他站在后巷里，久久没有动，手里还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纸——那是王工记下来的部分原始数据，上面有小宇当年的辐射检测值，有苏清婉的备注，可他还没来得及给苏砚，就被她拒绝了。
“顾总，您没事吧？”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助理探出头来，“顾总夫人那边又派人来公司了，说要您回去签字，确认放弃总裁职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