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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如同嗅到花蜜的蜂蝶,带着精心伪装的殷勤围拢过来,试图拿到从这位顶级财团的年轻掌舵人指缝里漏下的些许好处。
“路总,关于港口那个新项目,我们公司技术绝对领先……”
“路总,‘寰宇科技’的并购案,我们愿以最优条件……”
“路总,家中小女刚从巴黎学艺术归来,对您仰慕已久……”
各种提案、合作请求、攀附拉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击着路秋本就紧绷的神经。那些充满算计的眼神、刻意逢迎的笑容、裹挟着欲望的信息素,都让她本能地感到窒息和抗拒。
张诚半步不离地守在她侧后方,低声快速地提醒着来人身份和要害。路秋强撑着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山面孔,大脑却在疯狂检索张诚填鸭式灌输的应对模板。
“此事……尚需斟酌。” (阿弥陀佛,贫尼看不懂报表啊!)
“贵司方案颇具新意,然时机未到。” (时机?随缘吧!)
“令媛才情出众,前途无量。” (结什么缘?都是虚妄!)
某位以强硬手段吞并对手起家的赵总,正滔滔不绝地阐述他“资源整合”的宏图大略。路秋听完,蹙眉沉默片刻,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吐出两个字:“……杀生。”
赵总:“???”
张诚赶紧亡羊补牢般补充:“路总的意思是……商业竞争需兼顾行业生态平衡,良性发展方为长久之计。”内心疯狂呐喊:路总!求您闭嘴吧!
不远处,丁家人正被一群名流簇拥着。丁老爷子精神矍铄,与几位老友谈笑风生。丁初然则像一颗最耀眼的明珠,一袭水蓝色露肩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栗色卷发优雅地挽起,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她脸上挂着得体而明媚的笑容,得体地应对着周围的赞美与关注,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被包围在人群中心、显得格外疏离的身影。
路秋今天这身西装……虽然依旧清冷矜贵,但在满场争奇斗艳的礼服中显得有些过于朴素了。
“路总,下一个就是您致辞了。”
张诚快速扫了一眼流程单,确认无误。
她迈步走向舞台中央,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路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不是并购案的财务数据,不是未来三年的商业蓝图,而是庵堂后院那片绿油油的菜地——师姐路夏叉着腰,指着地里圆滚滚的大白菜:“小秋,你看这棵,长得多结实!像不像那个整天板着脸的刘老板?”
“嗯,” 那时的她,只会傻乎乎地点头。
“现在,” 路秋在心中默念,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台下那片璀璨夺目却模糊晃动的人影,“把他们,都当成大白菜。”
路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她微微抬眸,视线平静地扫过全场——很好,底下是一片绿油油的、形态各异(肥硕瘦高秃顶卷叶)的……大白菜。
“诸位,”清冽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没有丝毫颤抖,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晚上好。”
她开始了。稿子早已烂熟于心,她流畅地阐述着路氏集团的发展理念,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每一个重音都精准落在张诚标注的位置上。
“路氏的发展,离不开社会各界的支持。秉承‘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的理念……” 路秋的声音平稳,眼神看似专注地望向台下某位重量级嘉宾的方向,实则灵魂出窍般地在死背。
席春书靠在香槟塔旁,目光穿过人群,死死锁住正在致辞的路秋。
水晶灯下,那人的微笑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标准。
——假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