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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然揣着那本得来不易的《蛮古炼体术》注释册，几乎是跑着回到了木霖舍。一进门，他就把房门紧紧闩上，甚至还搬了张桌子抵在门后，生怕有人闯进来。朱富贵那胖子不知道又溜达到哪里去了，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解释。
他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本灰色小册子，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仔细研读起来。册子前面的鬼画符他依旧看不懂，但后面凌云子长老的注释却极为详尽。这门炼体术果然如其所言，路子极其野性霸道，与流云宗中正平和的基础功法截然不同。它不讲究循序渐进地吸纳灵气，而是通过一系列极其痛苦、近乎自虐的古怪姿势和呼吸法，强行撕裂肌肉筋膜，拓宽经脉，刺激肉身潜能，从而达到“破而后立”，改善根骨资质的目的。
注释中多次用“刮骨”、“裂筋”、“焚身”等字眼来描述修炼时的痛楚，并郑重警告，意志不坚者强行修炼，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损伤根基，甚至危及性命。
楚然看得头皮发麻，冷汗直流。这哪是修炼？分明是上刑！但注释最后，凌云子也提到，若能忍受非人痛苦，坚持下来，对肉身和经脉的强化效果亦是显着，尤其对资质平庸者，或有一线重塑根基之望。
“一线希望…”楚然喃喃自语，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比起三年来的绝望，这一线希望，哪怕再渺茫，再痛苦，也值得拼一把！
“干了！”他把牙一咬，决定当晚就开始尝试。
估摸着朱富贵已经睡熟，鼾声震天响，楚然悄无声息地爬下床，来到屋子最空旷的角落。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册子上描绘的第一个入门姿势，开始尝试摆弄自己的身体。那姿势极其别扭，要求四肢扭曲到一个反关节的角度，同时配合一种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喘息般的特殊呼吸节奏。仅仅是摆出个大概形状，楚然就感觉浑身肌肉撕裂般疼痛，关节咔咔作响，呼吸更是难以协调，憋得满脸通红。
“嘶…”他倒吸着凉气，强忍着散架的冲动，努力维持姿势，试图找到那该死的呼吸节奏。
就在他感觉快要窒息，眼前发黑的时候，拇指上的扳指，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温热。这温热与他平日感受到的暖意不同，带着一丝奇异的…引导性？
仿佛有一股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力量，顺着扳指接触的皮肤渗入，沿着他扭曲僵硬的四肢百骸缓缓流动，所过之处，那撕裂般的痛楚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丝丝？更重要的是，这股细微的力量，似乎在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微调着他笨拙的姿势，引导着他那混乱的呼吸，让他能更准确地契合册子上要求的状态。
虽然痛苦依旧剧烈，远非常人所能忍受，但比起之前那种毫无头绪、纯粹硬扛的折磨，此刻仿佛多了一根无形的拐杖，让他得以勉强站稳，不至于立刻崩溃。
“是…是你在帮我？”楚然心中骇然，这扳指竟然还能干涉修炼？来不及细想，那引导之力倏忽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楚然已经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感觉！他猛地调整呼吸，身体顺着那稍纵即逝的引导，艰难地稳固住了姿势！
“嗬…嗬…”他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浑身汗如雨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颤抖、哀嚎，但一种奇异的、撕裂中夹杂着微弱麻痒的感觉，开始从身体深处渗透出来。
他知道，这是炼体术起效的征兆！它在破坏，也在新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楚然终于力竭，“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如同被巨锤碾过，无处不痛。
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从他千疮百孔的肌肉和经脉中缓缓滋生，虽然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蓬勃的生机，慢慢抚慰着剧烈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他丹田内那缕棉线粗细的灵力，似乎也因此变得凝实了那么一点点。
有效！真的有效！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疲惫和痛苦。他咧开嘴，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就这样，楚然开始了白天做任务赚贡献点（尽量挑人少偏僻的），晚上偷偷修炼《蛮古炼体术》的痛苦生涯。
每一次修炼都如同在地狱走一遭。那非人的痛苦让他多次想要放弃，但一想到林枫那轻蔑的眼神，想到三年来的绝望，他又咬着牙坚持下来。而每当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拇指上的扳指总会适时传来那一丝微弱的、带着引导意味的温热，助他渡过最艰难的关口。
进步是缓慢却实在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变大，身体也更结实了些许，丹田内的灵力也以比单纯打坐快上不少的速度逐渐积累、凝实。
七八天后的一个下午，楚然接了个去后山悬崖采集一种名为“铁骨草”的低级炼器材料的任务。这种草通常生长在陡峭的石缝里，采集不易，稍有失足便有坠落之危，故而贡献点给得还算可以。
他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崖壁上，寻找着铁骨草的踪迹。好不容易看到一丛长势不错的，他伸手去够，脚下踩着的石头却突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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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楚然心里一惊，身体瞬间失衡，向下滑落！电光石火间，他几乎是本能地腰部发力，身体猛地一扭，右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向旁边的岩壁！
若是以前，他这一下最多只能在岩石上留下几道白痕，然后就会无可挽回地摔下去。
但这一次，只听“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五指竟然硬生生抠进了坚硬的岩石之中，虽然指甲瞬间翻裂，鲜血直流，但下坠之势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爆发力硬生生止住了！楚然自己都愣住了，挂在崖壁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却深深嵌入岩石的手指，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蛮古炼体术》的效果？我的力气和指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虽然只是瞬间的爆发，且付出了指甲翻裂的代价，但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力量增长的惊喜交织在一起，让他心脏狂跳。他稳住心神，忍着指尖剧痛，慢慢爬回安全地带，采下那丛铁骨草，心有余悸地下了山。
去任务堂交任务时，负责验收的弟子看到他鲜血淋漓的右手，皱了皱眉，但检查铁骨草没问题后，还是给他记了贡献点。
楚然简单包扎了一下，正准备离开，却迎面撞上了几个人。正是林枫和他那两个跟班。他们似乎刚从哪里回来，神情倨傲。
林枫一眼就看到了楚然包扎着的手，以及他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因后怕和惊喜而产生的红晕。林枫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哟，这不是咱们的‘运气王’吗？怎么，这次运气不好，把手给弄伤了？”林枫踱步过来，挡住楚然的去路，目光扫过他沾着泥土和草屑的衣服，语气轻佻，“是挖坑埋宝贝挖到手软了，还是被什么低阶灵兽给挠了？啧啧，真是可怜啊。”
他身后的两个弟子发出附和的笑声。
楚然脸色一沉，不想理会，侧身想走。
林枫却故意又挪了一步，再次挡住他，压低声音，充满恶意地道：“废物就是废物，有点运气也不知道藏着掖着，整天出来丢人现眼。我警告过你，离苏师妹远点，看样子你是没听进去啊？是不是觉得攀上了清音阁的高枝，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的灵压再次若有若无地释放出来压向楚然。
若是以前，楚然在这灵压下定然呼吸困难，狼狈不堪。但这一次，楚然只是身体微微一僵，感觉像是被冷风吹了一下，并未像上次那样难以承受。他丹田内那缕经过炼体术磨砺、变得凝实不少的灵力自发运转起来，竟勉强抵住了这股威压！
虽然依旧无法抗衡，但已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楚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枫，虽然手指还在隐隐作痛，但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畏缩，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林师兄说笑了，我与苏师姐并无交集。至于这伤，不劳师兄费心。”他的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林枫显然没料到楚然竟能扛住他的灵压，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脸色迅速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恼怒。
这个废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