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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日头毒辣辣地悬在头顶,医疗站门前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凤紫鸾蹲在"春融手术室"的工地上,指尖捻起一撮混着草屑的泥土——这是今早刚翻的新土,带着高原特有的腥甜气息。远处,君陌离正和建筑队的老张师傅比划着什么,军绿色衬衣的后背洇出一大片汗渍,深一块浅一块地贴在脊梁骨上。
"凤院长,水泥运到了!"小李骑着自行车从坡下冲上来,车后座的麻袋堆得老高,"县建材厂连夜赶的,说是优先供给咱们医疗站!"
凤紫鸾直起腰,眯着眼望向蜿蜒的山路。三辆驴车正慢悠悠地往上爬,车辕上绑着红布条,每辆车上都码着十几个鼓囊囊的麻袋,袋口露出灰白色的水泥粉末。她记得君陌离前几日念叨:"高原昼夜温差大,手术室的墙得用三层水泥两层砖,不然冬天漏风,夏天返潮。"此刻望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水泥,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连着半个月往县里跑——建材指标紧张,他不知磨了多少嘴皮子。
"小李,去打桶水来!"老张师傅喊了一嗓子,"先把地基的模板浇透,这土质松,得让水泥吃饱水!"
凤紫鸾刚要转身,忽然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吸引。抬头望去,只见卓玛骑着一匹棕色的小矮马,马背上驮着个藤编筐子,正一颠一颠地往工地跑来。马尾巴上的铜铃叮当作响,惊起路边草丛里的几只蚂蚱。
"凤院长!"卓玛勒住缰绳,小脸晒得通红,"我奶奶让我送绿豆汤来!"她跳下马,费力地掀开筐盖,露出十几个粗瓷碗——每碗里都盛着碧绿的绿豆汤,浮着几粒冰糖,汤面上还飘着几片薄荷叶。
君陌离闻声走过来,袖口沾着水泥灰,指了指正在搅拌水泥的工人:"先给师傅们送,他们最累。"卓玛脆生生地应了声,端着碗挨个分发。有个年轻工人捧着碗直乐:"小丫头,你这汤比县食堂的还香!"
凤紫鸾接过卓玛递来的另一碗,指尖碰到她微微发烫的手背:"你咋来的?马背颠得慌,下次坐驴车。"卓玛晃了晃缰绳:"我骑惯啦!奶奶说,你们盖手术室是大事,得让大伙都搭把手。"她转头指向坡下的小路,"你看,河滩村的李大叔他们正扛着木头过来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几个汉子抬着粗壮的原木,脚步稳健地往山上走。那些木头都是上好的松木,笔直的树干上还带着新鲜的树皮,显然是刚从林场砍下来的。凤紫鸾认得其中那个络腮胡汉子——是河滩村的村支书,上个月还来医疗站看过风湿。
"这些木头是给手术室做门窗的?"她走过去问道。
村支书抹了把汗:"没错!君参谋长说手术室的窗户得双层,防风又保暖,我们村头的老林子里有片松林,专门挑了粗的砍。"他指了指木头上的记号,"每根都量过尺寸,保证严丝合缝。"
凤紫鸾正要道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响。回头望去,君陌离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一块摔裂的瓷砖——那是县陶瓷厂特供的防滑地砖,用来铺手术室的地面。"小心点!"她跑过去帮忙,指尖碰到他手背上的划痕,"手流血了!"
君陌离满不在乎地甩甩手:"小伤,不碍事。"他指着那块瓷砖,"这批地砖防滑性能好,以后手术室里沾了血水也不怕滑倒。"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让老张师傅在墙角预留了排水槽,手术后的污水能直接排到院外的化粪池。"
正说着,工地一角突然传来欢呼声。凤紫鸾转头望去,只见几个妇女围在一起,中间摆着个竹编的针线筐——卓玛的奶奶正戴着老花镜,穿针引线地缝制手术室的窗帘。"这是用我陪嫁的缎子改的,"老太太举着块藏青色的布料,"颜色深,耐脏!"旁边几个年轻媳妇则纳着鞋底,说是给建筑工人穿的劳保鞋。
凤紫鸾望着这热闹的场景,忽然想起进修时见过的城市医院——洁白的瓷砖墙,锃亮的不锈钢器械,可此刻脚下的土地、身边的人群,却让她更深刻地理解了"医疗"二字的分量。这里没有先进的设备,却有最朴实的心意;没有豪华的装修,却有最温暖的守护。
"凤院长,二楼的框架搭好了!"小李跑来汇报,"老张师傅说再有半个月,就能封顶!"
君陌离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水泥灰:"走,上去看看。"他带着凤紫鸾顺着临时搭建的木梯爬上二楼,脚下的木板还带着木屑的清香。站在尚未封顶的楼顶,整个医疗站尽收眼底——东侧的旧病房沐浴在阳光下,西侧的仓库堆满了新到的药材,而眼前这座正在拔节生长的手术室,像一棵破土的新芽,正努力向着天空伸展。
"等封顶那天,"君陌离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咱们在这儿插面红旗。"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得像脚下的基石,"让全高原都知道,咱们医疗站有了自己的手术室。"
凤紫鸾望着他侧脸的轮廓,忽然想起暴风雪夜他烧得迷糊时说的话:"等我......等医疗站彻底建好......"此刻,那些话语正一点点变成现实——扩建的病房收治了更多病人,健康讲堂培养了更多赤脚医生,而这座手术室,将成为高原上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医疗建筑。
"君陌离,"她轻声问,"你见过城里的手术室吗?"
"见过。"他转头看向她,目光里带着怀念,"在军区医院实习时,跟着导师做过一台阑尾炎手术。"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咱们的手术室不会比他们差——虽然设备简单,但有你在,有乡亲们支持,这就是最好的手术室。"
正午的日头升到头顶,工地上的工人们纷纷放下工具,躲到临时搭的棚子下歇晌。凤紫鸾从帆布包里掏出几个馒头,分给君陌离和几个监工的干部。卓玛跑过来,举着个油纸包:"凤院长,我奶奶蒸了糖包子,给你们留了十个!"
君陌离接过包子,热气立刻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忽然指着远处山坳里的几株野杏树:"看,开花了!"
凤紫鸾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山坳里的杏树枝头缀满了粉白的花苞,在六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娇嫩。微风拂过,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下,飘在工地的沙堆上,飘在刚刚浇筑的水泥地上,也飘在两个并肩而立的人肩头。
"等杏子熟了,"君陌离咬了口包子,甜香在口腔里漫开,"咱们摘些给手术室当装饰。"他的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期待,"挂一串在门口,让进来的人都能闻见香味。"
凤紫鸾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明白——这座手术室不仅是砖瓦水泥的堆砌,更是两颗心的交融,是无数人用汗水与期盼浇灌出的希望。它会在高原的风雪中屹立,在岁月的流转里见证生命的奇迹,就像此刻山坳里绽放的杏花,虽然微小,却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傍晚收工时,工地上响起了悠扬的藏族民歌。卓玛和几个小姑娘手拉手围着工地跳舞,裙摆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君陌离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本翻旧的《外科手术学》,却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
"君参谋长,"老张师傅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你这手术室啊,肯定能成!"他指着正在封顶的二楼,"我干了三十年建筑,头回见老乡们这么上心的工程——连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来送姜汤!"
君陌离掐灭烟头,望向医疗站二楼亮着灯的窗口——那里是凤紫鸾的办公室,窗前晃动着整理病历的纤细身影。"是啊,"他轻声说,"因为这是咱高原人自己的手术室。"
夜色渐浓,星光洒在刚刚浇筑完成的水泥地面上,泛着湿润的光泽。凤紫鸾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手术室工地上的点点灯火,忽然听见楼下传来卓玛的笑声:"凤院长,明天我还要来送绿豆汤!"
她转头看向君陌离,后者正倚在门框上,军大衣搭在肩头,月光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边。"新芽已经冒头了,"她轻声说,"很快就能长成大树。"
君陌离走近她,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等杏子熟了,等手术室的第一台手术成功了,咱们去山坳里看杏花。"他的声音很轻,却坚定得像高原上永不熄灭的星光,"以后的每个夏天,咱们都一起迎接。"
远处,传来建筑工人收工的吆喝声,混合着卓玛清脆的歌声,像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六月的医疗站,吹向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