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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被推开时，厉沉舟正弯腰捡肖瑶摔在地上的枕头。
“沉舟，苏晚说你在这儿。”陆泽的声音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沙哑，他刚从外国出差回来，一落地就被苏晚叫到了医院。作为苏晚多年的好友，也是刚担任苏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他身上总带着股冷静的书卷气，此刻却蹙着眉扫过病房里的低气压。
肖瑶缩在床角，怀里紧紧抱着那张婴儿照片，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厉沉舟直起身，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眼底的疲惫还没散去。
陆泽把一份文件递给厉沉舟，声音压得很轻：“赵峰家属那边又有点动静，说是找到他生前录的语音，隐约提到‘厉沉舟’和‘报复’，我已经让技术科介入，看看能不能处理掉。”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肖瑶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又补充道，“苏晚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让我过来搭把手。”
厉沉舟翻开文件的手顿了顿。赵峰竟然还留了后手？看来林渊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故意让赵峰藏了招，就是为了在他死后继续搅局。
“谢了。”厉沉舟低声道，指尖在文件上捏出褶皱。
这时肖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说……有人要杀我？”
陆泽愣了一下，看向厉沉舟。厉沉舟摇摇头，示意他别多说，转而对肖瑶柔声道：“没有，是处理一些旧事情，跟你无关。”
“可他刚才说‘报复’……”肖瑶的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混乱，“我好像……听过这个词。”她抱着头晃了晃，“头好疼……”
“别想了。”厉沉舟连忙按住她的肩，语气不自觉放软，“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肖瑶却猛地推开他，眼神里又浮起那层尖锐的防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就像……就像那个人一样，总说‘以后再告诉你’，结果……”结果什么，她没说下去，只是嘴唇哆嗦着，眼里涌上水汽。
陆泽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姑娘虽然失忆，潜意识里却藏着很深的不安，显然过去被“隐瞒”伤透了心。他轻轻咳了一声，打破僵局：“我是陆泽，苏晚的朋友，也是她的律师。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不涉及危险，我可以告诉你。”
肖瑶的目光落在陆泽脸上，见他神色温和，不像厉沉舟那样总带着化不开的沉重，戒备稍减，却还是没说话。
厉沉舟趁机把陆泽拉到走廊，低声问：“林渊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陆泽靠在墙上，推了推眼镜，“但我查到，他名下那个东南亚空壳公司，最近在频繁转移资金，像是在做跑路的准备。还有，昨天医院有个清洁工被辞退了，理由是‘私自调换药物’，我调了监控，那清洁工的体态，跟你说的那个曾经的林渊手下有点像。”
厉沉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林渊果然没打算收手，连医院都敢渗透。
“我已经让你的安保部换了一批人守着，都是信得过的。”陆泽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沉舟，你真打算一直瞒着肖瑶？她现在这状态，越是隐瞒，越容易被林渊钻空子。”
厉沉舟沉默着没说话。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怕真相太锋利，会彻底击垮肖瑶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
两人正说着，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厉沉舟心头一紧，推门就冲了进去——只见肖瑶跌坐在地上，手里的照片掉在一边，而窗边站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手里攥着一根针管，见厉沉舟进来，转身就想跳窗跑。
“抓住她！”厉沉舟低吼一声。
陆泽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女人的后领，将人狠狠掼在地上。针管“哐当”落地，里面的透明液体洒了一地。
女人挣扎着抬头，脸上还戴着口罩，眼神却透着狠劲：“渊哥说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肖瑶缩在地上，指着女人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她……她昨天来换药的时候，碰过我的输液管！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厉沉舟上前一把扯掉女人的口罩，果然是张陌生的脸，但眼角有颗痣，和陆泽描述的“清洁工”特征对上了——又是林渊的人。
“带下去，好好审。”厉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
陆泽点点头，架着女人往外走，经过厉沉舟身边时，低声道：“现在还觉得，能瞒住吗？”
厉沉舟没回答，只是蹲下身，想去扶地上的肖瑶。肖瑶却瑟缩了一下，避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迷茫：“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像重锤敲在厉沉舟心上。他看着肖瑶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陆泽说得对，隐瞒从来不是保护，只会让她在恐惧里越陷越深。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肖瑶，我是厉沉舟。我们……认识很久了。有个人叫林渊，他害了我们的孩子，现在，他还想害你。”
肖瑶愣住了，眼里的迷茫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抓住厉沉舟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小臂皮肉里：“孩子……我的孩子……真的没了吗？”
厉沉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一丝残存的希冀。他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是。但我向你保证，我会让林渊，付出代价。”
走廊尽头，苏晚站在阴影里，看着病房门内交握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陆泽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水：“都听到了？”
“嗯。”苏晚接过水，指尖有点凉，“他终于肯说了。”
“有些债，躲不掉，也瞒不住。”陆泽望着窗外，“林渊这步棋太毒，逼着他们必须一起面对。”
病房里，肖瑶的哭声低低传来，不再是之前的茫然，而是带着确认痛楚后的撕心裂肺。厉沉舟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只是眼眶越来越红。
有些伤口，总要先撕开，才能慢慢愈合。而他，愿意陪着她，把这道疤，一点点舔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