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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三百六十度环绕屏幕的情报室，此刻只亮着一圈幽暗的蓝色光带。袁朗就站在光带的阴影里，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林峰与他对面而立，医疗室里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似乎还残留在他的作战服上。
“告诉我目标，只是这笔交易的第一步。”林峰的声音没有波澜，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事实，“在我的人，把命押上牌桌之前，我要重新规定一下游戏规则。”
袁朗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林峰继续。
“第一，从现在开始，所有与‘方舟’相关的行动，指挥权归我。我需要绝对的，不受干扰的指挥权。你的人，你的资源，都必须听从我的调遣。我不会让我的人，成为你棋盘上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第二，情报。我要看到所有最原始的情报，而不是你过滤之后，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数。我的人不能因为情报滞后或者被人为隐瞒，而死得不明不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林峰的目光越过袁朗，似乎看到了躺在医疗室里的齐桓，“一旦齐桓的生命体征出现任何恶化，我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中止任何任务。他的命，比任何任务都重要。这是底线，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说完，整个情报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设备运行的轻微蜂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吴哲和山猫站在厚重的合金门外，像两头焦躁的困兽。
“你说……头儿能谈成吗？”山猫压低了声音，来回踱着步，“袁朗那家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我怕头儿被他给绕进去。”
吴哲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你什么时候见林峰吃过亏？他现在提的每一个条件，都是在为我们，为齐桓争取活路。袁朗要是真想让这盘棋下下去，他就必须答应。”
“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山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咱们以前在老A，任务就是任务，一是一，二是二。现在这叫什么事？感觉跟签卖身契似的，前面是啥，后面是啥，两眼一抹黑。”
“所以才需要林峰。”吴哲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就是咱们的眼睛。相信他。”
门内，袁朗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轻轻鼓了鼓掌。
“精彩。林峰，说实话，如果你提不出这些条件，我反而会怀疑我找错了人。”袁朗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透深浅，“一个只会服从命令的士兵，在这场游戏里活不过第一天。我要的是一个能掀桌子的合伙人，而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棋手。”
他走到林峰面前，伸出手。
“你的三个条件，我不仅答应，我还要给你第四个。”
林峰看着他，没有动。
“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还在这里，A大队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你们需要的任何东西，人、装备、火力支援，只要我能给，绝不吝啬。”袁朗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只有一个要求：把‘方舟’这条藏在水下的毒蛇，给我揪出来，斩断它的脑袋。”
林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终于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成交。”
没有授衔，没有命令。这次握手，就是一场特殊的仪式。
袁朗松开手，转身在控制台上一划。整个房间的屏幕瞬间亮起，变成了一片深邃的海洋。海洋中央，一座被风暴环绕的钻井平台，被红色的标记锁定。
“这就是你们的第一个目标。”袁朗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普罗米修斯生物研究所。明面上，它是一家进行海洋微生物研究的私人机构，资金雄厚，背景干净。但我们的情报显示，这里是‘方舟’在东南亚最重要的前哨站之一。”
屏幕上，研究所的内部结构图，人员信息，防御部署，流水般地划过。
“更重要的是，”袁朗指向一张学者的照片，“赫尔曼博士，陈静的导师，基因工程领域的顶尖专家。他在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很可能掌握着‘方-舟’核心的机密，甚至……包括齐桓身上那种药剂的解药。”
林峰的瞳孔微微收缩。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新玩具。对付这些疯子，老伙计们可能不太够用了。”
……
A大队的新装备库，让吴哲的眼睛都直了。
这里不像传统的军火库，更像一个科幻电影里的秘密实验室。一排排整齐的武器架上，陈列着各种造型奇特的装备。
“G-4型电磁脉冲步枪，”袁朗拿起一把外形流畅的黑色步枪，“有效射程三百米，可以瞬间瘫痪指定范围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对付研究所的安保系统，比炸药好用。”
他又指向旁边挂着的一套紧身作战服。
“‘变色龙’三代单兵光学迷彩系统。静态隐蔽效果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五，高速运动下会产生轻微的轮廓扭曲。能源有限，持续开启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每次充能需要一个小时。是渗透的利器，也是玩命的催命符，自己把握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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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山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套作战服的材质，冰凉光滑，“这玩意儿……电影里才见过啊！”
吴哲已经扑到了一台战术平板前，上面显示着各种装备的详细参数，他嘴里念念有词：“主动降噪耳机，骨传导通讯……乖乖，还有这个，‘蜘蛛’微型侦察机器人，能通过垂直墙面，自带热成像和信号屏蔽功能。袁队，你们这是把哪个国家的未来实验室给抢了？”
“是‘借’。”袁朗纠正道，“国家利益需要，有些东西，就得‘借’来用用。这些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家伙，在水里。”
他带着三人来到装备库的另一头，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缓缓降下，一艘造型扁平，通体漆黑的小型潜航器出现在他们面前。
“‘深海刺客’级特种作战潜航器，”袁朗拍了拍潜航器的外壳，“静音效果一流，可以搭载四名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续航三百海里。它会是你们前往‘普罗米修斯’的交通工具。”
看着这些闻所未闻的尖端装备，林峰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轻松。
他很清楚，装备越是先进，意味着任务越是凶险，敌人越是超乎常规。
“我们需要时间制定计划。”林峰看向袁朗。
“情报室二十四小时对你们开放。”袁朗点了点头，“我等你们的消息。”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情报室里，只有吴哲敲击键盘的清脆声音。
巨大的环绕屏幕上，普罗米修斯研究所的资料被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建筑图纸，安保巡逻路线，电力系统，网络节点……所有的一切，都被吴哲拆解成了最基础的数据。
“不行啊，头儿。”山猫揉着发红的眼睛，灌了一大口浓咖啡，“这地方就是个铁王八，壳太硬了。物理防御和电子防御几乎没有死角。常规渗透进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我们能搞到内部人员的身份识别卡，还得是高级权限的。”
林峰站在巨大的结构图前，一言不发，脑子里飞速地进行着战术推演。
“别急。”吴哲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他将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放大，投射到主屏幕上。那是一篇公开发表在国际生物学期刊上的学术论文，作者署名正是赫尔曼。
“这篇论文，表面上是阐述一种深海嗜热细菌的基因序列。但是你们看，”吴哲指着论文附录里一长串复杂的基因代码，“这里的排列方式，不符合任何一种已知的编码规律。它更像……一段经过伪装的计算机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