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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窗外那些正在进行屠杀的鬼影，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召唤出这些鬼影的男人。
说不怕，是假的。
那种源于未知和颠覆认知的恐惧，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但……
她看着林锋那双因为透支而黯淡下去，却依旧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
看着他苍白如纸，却依旧在对自己微笑的脸。
心中的恐惧，竟然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那是……担忧。
是对他生命安全的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声音坚定。
『我不怕你。我只怕你会死！』
她迅速地撕开急救包，拿出肾上腺素和强心针，动作熟练而又急切。
『你失血过多，身体机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刚才做的……那到底是什么？那是以你的生命力为代价的吗？你不要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晓的愤怒和后怕。
林锋看着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看着她眼角泛起的泪光，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死不了……』他低声说，『阎王爷……还不敢收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继续说道：
『蓝医生，你是个好医生。但是，有些事情，是医学无法解释的。』
『就像外面的那些东西，它们不属于科学的范畴。对付不科学的东西，自然……也要用不科学的办法。』
蓝婧给他注射药物的手微微一顿。
『不科学的办法？这就是你的办法？召唤亡灵？林锋，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林锋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我？我只是一个兵。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顺便……带了点土特产的兵。』
他的话语充满了戏谑，但蓝婧却笑不出来。
她能感受到，他每说一个字，生命力都在流逝。
窗外的杀戮，已经接近尾声。
那些不可一世的“清道死夫”，被屠戮殆尽。
黑影士兵们停了下来，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身上缠绕的黑雾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
他们齐刷刷地转过身，猩红的目光，穿过墙壁的破洞，落在了林锋的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杀戮，只有一种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热和忠诚。
高城和成才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们快步走到林锋面前。
高城蹲下身，看着几乎快要昏迷的林锋，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疑惑，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战栗。
『林锋……』他的声音干涩，『那些……是什么？』
林锋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他看着高城，这个一直以来都对他照顾有加，如兄如父的连长。
他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无比艰难。
『连长……』
『他们……是我的兵。』
『是……死在我面前，却没能被我带回家的……兄弟。』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高城和成才的心上。
他们看着外面那些沉默的鬼影，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和肃穆。
原来……是这样吗？
这些不是什么可怕的鬼魂，而是……战死的英灵？是他们的战友？
高城虎目含泪，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声音也哽咽了。
『好……好兄弟……』
林锋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知道，这是透支力量的后遗症。
每一次召唤“亡魂军团”，都是在向死亡预支生命。
但他不后悔。
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战友和蓝婧，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温度和担忧。
他知道，自己守护住了他们。
这就够了。
那些黑影士兵，在完成了任务后，身形开始变得虚幻，化作点点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们朝着林锋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声而又庄严的军礼。
那是……兵对王的致敬。
随着黑影的消失，那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也烟消云散，阳光似乎都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
但满地的怪物尸骸，和那个靠在墙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都在证明着，一切都是真的。
『撑住！林锋！你给老子撑住！』高城大声吼道，『援军！真正的援军马上就到了！你小子要是敢死，老子就是追到地府也要把你揪回来！』
林锋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一双柔软而又冰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他费尽最后的力气，微微睁开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蓝婧那张梨花带雨，却又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他看到她俯下身，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少女体香的独特味道。
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轻得如同羽毛，却又重得如同誓言的话。
『林锋，活下去。』
『你不是说，最可怕的是战争本身吗？』
『我不想一个人面对它。』
林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蓝婧抬起头，泪水划过脸颊，她看着高城，眼神却变得无比清澈。
『他不会死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他是我的病人。』
高城看着这个在不久前还显得有些柔弱的女医生，此刻却散发着一种惊人的气场，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等真正的援军来！』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冰冷而又陌生的声音，突兀地从房间的阴影处响起，让所有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援军？』
『恐怕，你们等不到了。』
众人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正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他的气息，比之前那些“清道死夫”，还要危险百倍。
高城和成才瞬间举枪对准了他。
『你是什么人！』
面具男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了已经昏迷的林锋身上。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残忍。
『“神话狩猎”协议，最终目标……代号“阎王”。』
『刚才的“亡魂军团”，真是精彩的表演。只可惜，你似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
他一步步地走来，无视了高城和成才的警告。
『现在，游戏结束了。』
蓝婧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林锋护在身后，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走来的面具男，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决绝。
『想动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面具男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医生，你的勇气值得嘉奖。但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勇气……是最廉价的东西。』
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蓝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慵懒而又带着几分调侃的女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喂喂喂，我说这位面具先生，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病人，是不是有点太不给面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