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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婧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疯子对话。
『奇迹?林锋,我警告你,不要用这种神神叨叨的词汇来形容你现在的状况!』蓝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你的心率已经突破一百五了!血压也处在危险的临界点!你所谓的奇迹,在我的诊断里,叫做濒死前的器官代偿反应!你随时可能会心脏骤停!』
她伸手就要去按呼叫器,这是医生的本能。
『别叫人。』林锋的声音不大,却让蓝婧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痛苦,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蓝婧无法理解的平静和自信。
『医生,如果我告诉你,我正在经历一场进化,你信吗?』
『进化?』蓝婧气得笑了起来,『林锋,你是不是在之前的任务里伤到了脑子?人体进化需要数以万年为单位的时间尺度,你现在发生的,是病变!是足以致命的恶性病变!』
『病变?还是新生?』林锋轻轻反问,他的目光转向自己那条被绷带包裹,正散发着微光的左臂,『口说无凭。你不是医生吗?那就用你最专业的方式,来亲自验证一下好了。』
『验证什么?验证你有多快会死吗?』蓝婧的语气尖锐,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无法从那条发光的手臂上移开。
『不。』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验证一下,奇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补充道:『而且,医生,奇迹不只是用来观赏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开关,瞬间击中了蓝婧内心最深处的好奇与探究欲。
『医生,你相信奇迹吗?』
林锋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蓝婧的心脏上。
相信奇迹吗?
她,蓝婧,军区总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全军外科手术领域的明日之星,一个将科学与逻辑奉为圭臬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奇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的世界里,只有数据、病理、解剖结构和严谨的临床方案。
可现在,她所坚信的一切,正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被无情地粉碎。
那只被绷带包裹的手臂,依旧在散发着淡金色的光晕,那光芒柔和而又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将她苍白的脸颊都映上了一层暖色。
从绷带缝隙中不断渗出的黑色粘稠物质,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却又诡异地不让人感到恶心,反而有一种……破茧重生般的净化感。
蓝婧的喉咙发干,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试图用镜片隔绝这超乎常理的一幕,但一切都是徒劳。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口才和专业知识,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匮乏。
『你……你的生命体征……心率120,血压160/95,皮电反应异常……林锋,你到底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这不符合任何医学原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是专业人士在面对未知领域时,本能的恐惧与探究欲的混合体。
林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他抬起了完好的右手,伸向了自己那条正在“发光”的左臂。
『你要干什么?!别乱动!』
蓝婧下意识地惊呼,想要上前阻止。
她不知道拆开绷带后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更恐怖的肌肉坏死,或许是某种能量的失控爆发。作为医生,她的天职就是阻止病人做出任何可能伤害自己的行为。
然而,林锋的眼神制止了她。
那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让她迈出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医生,别紧张。』林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答案吗?现在,我就让你亲眼见证。』
他的手指,捏住了绷带的一角,开始缓缓地、一层一层地解开。
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像是在揭开一件稀世珍宝的神秘面纱。
随着沾满了黑色粘稠物的绷带被层层剥离,蓝婧的呼吸也随之停滞了。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镜片后的双眸里,倒映着那条手臂逐渐显露出的轮廓,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急剧收缩。
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模糊。
没有狰狞可怖的伤口。
甚至……连一道最微小的疤痕都没有。
当最后一层绷带滑落,那条手臂完整地呈现在空气中时,时间都停顿了一秒。
那是一条完美的手臂。
皮肤光洁如新,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流畅而饱满,充满了力量感。每一寸肌肤,每一条血管,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仪器雕琢而成,充满了生命最原始的爆发力。
淡金色的光晕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
林锋缓缓抬起左臂,在蓝婧面前五指张开,然后……猛然握拳!
『咔!咔嚓!』
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爆鸣声在寂静的病房内响起,那不是骨折的声音,而是力量被重新激活的交响!
蓝婧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后背轻轻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她看着那只紧握的拳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让她心悸的力量,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怎么可能?
三天前,她亲自主刀,打开了这条手臂。她清晰地记得,里面的骨骼已经碎成了十几块,主神经干断裂,肌肉组织大面积坏死,血管网络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她用尽了毕生所学,也只能勉强保住这条手臂不被截肢,但结果必然是功能性丧失,终生残疾。
可现在呢?
眼前这条手臂,别说残疾了,它甚至比林锋受伤之前……不,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名顶级运动员的手臂,都更加完美,更加充满了力量!
『神……』
蓝婧的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吐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词。
这不是医学,这是神学。
这不是康复,这是神迹!
就在她失魂落魄,世界观摇摇欲坠之际,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栋医院大楼!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夜的宁静,紧接着,走廊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密集的脚步声、女人的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然后,是一声沉闷的、被压抑过的枪响!
『砰!』
这声枪响像是一道惊雷,瞬间将蓝婧从失神中惊醒。
她脸色一变,立刻冲到门边,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别动!』
林锋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原本躺着的病床被他轻易地推到了一边。
他仅仅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挺拔的身姿和锐利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伤员的样子!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的一声,从外面猛地撞开!
三道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军官,正是钢七连连长,高城!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敦厚得像一堵墙的许三多,另一个则是眼神精明、动作敏捷的成才。
他们本是约好了一起来看望林锋,却没想到刚到病房门口,就撞上了这突发的变故。
『敌袭!』高城一进门,看都没看清屋里的情况,就凭借多年的战场本能,发出了咆哮般的指令,『三多、成才,进病房!保护伤员!』
他的声音在不大的病房里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三多二话不说,立刻转身,用他那壮硕的身体顶住房门,试图将门重新关上。
成才则是一个战术翻滚,迅速移动到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们的动作,是千锤百炼下形成的肌肉记忆,是钢七连刻在骨子里的战斗素养。
然而,当高城吼完指令,转过头准备将“伤员”林锋按到床底下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林锋……站着?
那个被医生判定左臂粉碎性骨折,可能终生残疾的兵,此刻正笔直地站在病房中央,身上穿着病号服,但那气势,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兵都要凌厉!
而在林锋身边,是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军医蓝婧,她一脸呆滞,像是丢了魂一样。
『林……林锋?』高城的声音有些发涩,『你他娘的……能站起来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万个念头,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他多想。
一个满身是血的医院保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许三多一把拽了进来。
『快……快跑!』那保安惊恐地喊道,『一伙……一伙武装分子冲进来了!见人就杀!他们的目标是……是顶楼的特护病房!』
说完,他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高城的心猛地一沉。
军区总医院,顶楼特护病房!能住在那里的,无一不是国家最重要的人物!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恐怖袭击!
『妈的!』高城低声咒骂了一句,立刻做出了决断。
他指着林锋,用命令的口吻吼道:『林锋!你给老子趴下!躲到床底下去!你现在是个伤员!』
然后他又对另外两人喊道:『成才,观察窗口,报告敌人位置!三多,用病床把门堵死!快!』
高城的指挥清晰而果断,这是他作为一名优秀指挥官的本能。
蓝婧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急如焚。
她刚刚才见证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可现在,这个“奇迹”本身,连同他的战友们,却要被一同困死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子弹打在墙壁上的噗噗声。
许三多已经吼叫着,和高城一起,合力将沉重的铁制病床推向门口。
成才也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察角度,压低声音快速报告:『连长!走廊两头都被控制了!至少八个人,火力很猛,我们被包围了!』
绝境!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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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之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连长。』
是林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