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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生龙活虎的兵,声音变得悠远。
『高城啊,你记着。战场,不只在训练场上,不只在边境线上。有时候,会议室里,文件堆里,也是战场。』
『明天的仗,不好打。那个周怀安,是把好刀,但现在,这把刀是对着我们的。』
『你性子烈,容易冲动。明天,多听,多看,少说。天,塌不下来。』
高城看着老团长不再挺拔但依旧坚毅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他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
……
A大队,地下研究基地。
林锋的面前,悬浮着一份详细的人物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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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安,52岁,少将军衔,现任集团军副司令员。履历:……】
档案很长,从他入伍开始,到每一次的晋升,每一次的任务,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的履历堪称完美,战功赫赫,以铁面无私、治军严谨闻名。
然而,在档案的最下方,有一行被系统用红色高亮标注出来的信息。
【社会关系网络分析:其妻子的表弟,与“信使”背后的某个家族企业,存在间接的商业往来。】
『看到了吗,宿主?』系统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诺亚”的刀。一把名正言顺,甚至可以说是正义凛然的刀。』
林锋的脸色很难看。
这个周怀安,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他来调查702团,是合规合法的。
但正是这份“合规合法”,才是最致命的。
因为这意味着,高城和702团,必须无条件地接受调查。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会被放在显微镜下审视。
而“诺亚”要的,就是这个过程。
他要用繁琐的条文,冰冷的规则,去消磨702团的锐气,去打击高城的威信。
他要让702团的兵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长官,在权力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这是一种诛心之策。
『宿主,你打算怎么办?』系统问道,『是通知高城,让他有所准备?还是……』
林锋没有立刻回答。
他知道,通知高城是必须的。但怎么通知,是个问题。
他不能暴露自己,不能暴露“诺亚”和“方舟”的存在。
他只能以一个战友的身份,去提醒,去点拨。
林锋拿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了高城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喂?!谁?!』
『高营长,是我,林锋。』
听到林锋的名字,高城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充满了疲惫和烦躁。
『林锋啊……有什么事吗?A大队的训练不紧张?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林锋能听出他话里的刺,但他没有在意。
『高营长,我听说,部队要来客人了?』林锋的声音很平静。
高城在那头沉默了。
他没想到,林锋的消息会这么灵通。
『是。』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来的这位客人,脾气不太好。』林锋继续说道,『他不喜欢铺张浪费,不喜欢不守规矩。他喜欢看报告,喜欢查账本,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摆在桌面上,一条一条地对。』
高城的心猛地一跳。
林锋说的,和他了解到的周副司令的行事风格,一模一样。
『林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高营长,你是个好军人,但有时候,不是一个好“政客”。』林锋一字一句地说道,『明天的会,不是战场,是棋局。对方是棋手,你不能当冲锋的兵。』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缩头乌龟?!』高城的声音又提了起来。
『不。』林锋的声音依旧沉稳,『我是让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702团。别被人当枪使了,也别轻易掉进别人挖好的坑里。』
『记住,对方要的,不是你犯了多大的错。他要的,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犯了错。哪怕,那个错只是鸡毛蒜皮。』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高城在消化林锋的话。
这些话,比老团长说的更加直白,更加一针见血。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身正,就不怕影子斜。
但林锋提醒了他,有时候,别人要的不是你的影子,而是要强行把你的身子弄斜。
『我明白了。』高城的声音里,少了一丝怒火,多了一丝凝重,『谢了,林锋。』
『我们是战友。』
挂断电话,林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剩下的,就要看高城和老团长自己的智慧了。
『宿主,你这通电话,打得很有水平嘛。』系统评价道,『既提醒了对方,又没有暴露自己。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周怀安这把刀,已经架在702团的脖子上了。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我知道。』林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所以,我需要一把更快的刀。』
『哦?』系统来了兴趣,『你想怎么做?』
林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周怀安那份档案上。
他看着那条被高亮标注的社会关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圈。
『系统,帮我个忙。』林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要那位周副司令的妻子,以及她那位在企业上班的表弟,从现在开始,未来七十二小时内,所有的通话记录、邮件往来、资金流水……以及,他们和“信使”那个家族企业的所有联系。』
『我要活的,动态的。』
系统的电子音里,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兴奋的颤音。
『叮!任务已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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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这是要……釜底抽薪啊!不,你这是要直接把对方的刀,抢过来,然后捅回去!』
『我喜欢!』
林锋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诺亚”,你喜欢下棋,喜欢用阳谋。』
『那我就陪你玩玩。』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成了谁的棋子。』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
三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702团的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名肩扛少将军衔,面容严肃,不怒自威的中年军官,从中间的轿车上走了下来。
他就是周怀安。
高城和老团长,以及团里的几位主要干部,早已等候在门口。
『欢迎周副司令莅临指导!』老团长上前一步,伸出手。
周怀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便立刻松开。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高城的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和压迫感。
高城挺直了腰杆,目光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他记着林锋和老团长的话,没有说话。
周怀安的嘴角,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没有进办公楼,而是直接对身边的秘书说道:『通知他们,半小时后,全团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室开会。把他们上一季度的所有训练记录和财务报告都带上。』
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尝空气的味道。
『我先到处看看,闻闻这功勋部队的空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干净。』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高城的拳头,瞬间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