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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盛宴过后杯盘狼藉的冷清,是乐章终末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后的虚无。
林清瑶站立于凝固的数据海洋中心,归源之躯遍布着概念燃烧后的焦痕与吞噬协议核心留下的、不断明灭的规则刻印。疲惫如山压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存在根基的隐痛。左眸中流淌的星河黯淡了许多,右眸的深渊也似乎不再那么幽不可测。
她赢了。
啃穿了樊笼。
撕碎了守门人。
甚至吞噬了那看似至高无上的协议核心。
但胜利的滋味,却并非甘美,而是一种……更加庞大的空虚。
那源自生命最底层的饥饿感,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吞噬了“至高协议”的部分核心后,变得前所未有的尖锐、清晰、具有指向性!它不再漫无目标,而是死死地锁定了这片死寂信息海洋的更深、更远处,那个传来同源呼唤的方向。
仿佛她之前吞噬的一切,都只是……开胃小菜?都只是为了让她有资格,走到这真正“主菜”的面前?
“还……没……”“……饱……吗……?”她沙哑地自问,拖着残破的躯体,一步一步,踏着凝固的数据流,走向那感应的源头。
每一步落下,脚下黯淡的数据光流便无声地碎裂、湮灭,仿佛承受不住她此刻的存在重量。这片失去了协议核心维系的空间,正在加速走向彻底的死寂与崩坏。
越是靠近那呼唤的源头,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诡异。
数据光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灰蒙。不是能量,不是物质,而是一种更接近……“背景” 的东西。仿佛剥开了宇宙的所有装饰,露出了其后冰冷的、毫无特征的画布。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规则,甚至没有了“虚无”与“存在”的概念区别。
只有一种永恒的、绝对的……“静”。
以及,那越来越清晰的、源自同源的……“呼唤”。
不,那或许不是呼唤。
而是……共振。
是她自身那无法填满的饥饿,与某个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饥饿之间,产生的……共鸣!
终于,她走到了“尽头”。
或者说,走到了这片死寂空间的中心。
那里,没有预想中的庞然大物,没有狰狞的口器,没有复杂的光影。
只有……一个点。
一个极其微小、极其普通、仿佛随意点下的灰白色小点,悬浮在绝对的“静”之中。
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规则显现,没有恐怖的气势。
但林清瑶在看到它的瞬间,全身的归源之躯却猛地绷紧!左眸右眸同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她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魂,都在疯狂尖叫着、战栗着、同时也……渴求着!
就是它!
那让她一路啃噬至此的终极饥饿源头!
那让“至高协议”都为之恐惧、不得不建立“樊笼”封锁的东西!
那万物终结的归宿,也是万物起始的……奇点?!
它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却又仿佛蕴含着吞噬诸天、重演纪元的终极力量!
“万……物……之……饥……?”林清瑶的声音干涩无比,她死死盯着那个灰白小点,感受到自身的饥饿感正在被它无限放大,几乎要彻底吞噬她的理智!
“就……”“是……”“……你……?”“在……”“……呼……唤……”“……老……娘……?”
那小点静静悬浮,没有任何回应。它只是存在着,散发着最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吸引与排斥。仿佛在说:来吧,吞噬我,或者……被我吞噬。
没有退路。
也无需退路。
林清瑶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最原始的、最疯狂的贪婪!
“好……!”“就……”“让……”“老……娘……”“……看……看……!”“你……”“到……底……”“……有……”“……多……”“……饿……!”
她咆哮着,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吞噬协议核心获得的权限、燃烧概念残存的火星、以及那一点永不屈服的真性——全部凝聚起来!
归源之躯再次亮起,尽管布满裂痕,却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她没有贸然冲上去,而是缓缓张开了嘴。
左眸,“真理之眸”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运转,不再解析,而是模拟!模拟那灰白小点的频率,模拟那万物之饥的律动!
右眸,“虚无之眸”深度内敛,将所有的吞噬欲望压缩到极致!
“基岩之心”与脚下遥远的“摇篮”基岩产生最后一丝共鸣,提供着微不足道却坚定的支撑!
她在调整自身的存在状态,试图与那“万物之饥”的奇点,达到某种危险的……同步!
然后,她对着那灰白小点,轻轻地、却蕴含着全部意志地……一吸!
“噬空归源……!”“终……极……”“……同……化……!”
没有惊天动地的吞噬景象。
那灰白小点微微一动,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飘向了林清瑶的嘴唇。
在它接触到林清瑶唇瓣的刹那——
时间、空间、感知、思维……一切的一切,都彻底消失了!
林清瑶感觉自己被投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漩涡!一个由最纯粹、最极致的“饥饿”构成的漩涡!
这不是能量的漩涡,不是物质的漩涡,而是……概念的漩涡!
无数宇宙的生灭、文明的兴衰、个体的悲欢、规则的编织与瓦解……所有的一切,在这里都被还原成了最本质的“渴望”与“匮乏”,然后被无情地撕碎、搅拌、吞噬!
她自身的“吞噬”概念在这庞大的漩涡面前,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瞬间就被同化、淹没!她的意识在这狂潮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舟,随时都会倾覆!